他伏在简陋的工棚里,就着油灯昏暗的光芒,用炭笔在粗糙的木板上飞快地勾勒。曲辕犁的草图、轻便耧车的结构、效率更高的连枷样式……一张张超越时代的农具图纸在他笔下诞生。他召集城内所有能工巧匠,日夜不停地赶制、改良、试验。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和锯木声,成了屯田区新的背景音。
他建立起一套高效的屯田吏培训体系。选拔略通文墨、头脑灵活的流民或低级吏员,由他亲自授课。课程内容包罗万象:新作物特性、种植要点、简单的田间管理、基础的测量和记录,甚至还有华佗弟子传授的、防治大规模人群聚集时易发疫病(如痢疾、伤寒)的卫生防疫知识——煮沸饮水、深挖厕所、隔离病患、焚烧污物。这些穿着粗布衣服、拿着简陋笔记的屯田吏,如同播撒希望的种子,被派往兖州各个角落。
然而,困难如同跗骨之蛆,从未远离。最大的阻力,依旧来自对新作物的根深蒂固的怀疑。在济阴郡一个新建的屯田点,一群老农围住了前来指导的屯田吏,为首的老者须发皆白,眼神倔强:
“后生!你说的那‘救荒黍’,俺们祖祖辈辈都没见过!谁知道是不是毒草?这好端端的地,种了粟麦还能收点,种了那玩意儿,万一颗粒无收,你让这一屯几百口人喝西北风去?俺们不种!要种,你们自己种去!” 人群骚动起来,附和声四起。
屯田吏又急又气,眼看局面要失控。就在这时,一骑快马飞驰而至,蒋毅翻身下马,分开人群走了进来。他风尘仆仆,脸上带着连日奔波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他没有斥责,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为首的老农:“老丈贵姓?”
“免贵…姓陈。”老农被蒋毅的气势所慑,声音低了些。
“陈老丈。”蒋毅点点头,对身后的亲兵吩咐,“架锅,生火,煮黍米粥!”
很快,篝火燃起,铁锅架上。金黄的黍米倒入沸水中,浓郁的谷物香气再次弥漫开来。粥熟,蒋毅亲自盛了满满一碗,双手捧到陈老丈面前:“老丈,您先尝尝。若觉有毒,难以下咽,蒋毅立刻收回成命,并向诸位乡亲赔罪!若觉尚可入口,还请老丈为了身后这些等着活命的乡亲,再思量思量!”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
陈老丈看着碗中粘稠的粥,又看看蒋毅诚挚的眼神,再看看周围面黄肌瘦、眼巴巴望着他的乡亲,特别是几个饿得直吮手指的孩童。他颤抖着接过碗,喝了一大口。粗糙的口感划过喉咙,带来一种久违的、属于粮食的饱腹感。他沉默良久,长长地、浑浊地叹了口气,将碗递给旁边一个瘦弱的汉子:“分…分给大家…都尝尝…” 他转过身,对着蒋毅,深深弯下了佝偻的腰:“蒋大人…是俺老糊涂了…俺…俺们种!”
类似的情景,在无数个屯田点反复上演。蒋毅的耐心、诚恳、身先士卒,以及那实实在在煮出来的、能填饱肚子的粮食,如同春风化雨,渐渐消融了坚冰。同时,程昱的铁血手段也如同悬顶之剑。几处顽固抗拒、甚至煽动闹事的豪强坞堡和流民头目,被程昱以雷霆之势踏平,人头悬挂在屯田区入口的旗杆上,血淋淋地昭示着新政的不可动摇。恩威并施之下,新作物的推广终于艰难地铺开。
然而,更大的灾难在夏初不期而至。久旱的兖州大地,在人们期盼甘霖时,等来的却是遮天蔽日的蝗群!仿佛一夜之间,从北方席卷而来,如同翻滚的、充满死亡气息的乌云,发出震耳欲聋的“嗡嗡”声,瞬间遮蔽了天空!阳光被吞噬,大地陷入一片诡异的昏黄。蝗虫过处,刚刚抽穗、泛着嫩绿的庄稼,无论是新种的黍苗还是残存的粟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啃噬殆尽,只留下光秃秃的秆子!
“蝗…蝗神来了!”
“天罚!这是天罚啊!”
“完了!全完了!活不成了!”
绝望的哭嚎瞬间席卷了所有的屯田点和流民营地。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这突如其来的天灾狠狠掐灭。连一向刚毅如铁的程昱,站在城头看着那吞噬一切的恐怖虫云,脸色也变得一片灰败,拳头重重砸在墙垛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天亡我也!数月心血…付诸东流!”
就在这末日般的绝望笼罩下,一个身影却逆着奔逃哭嚎的人流,冲上了濮阳城头。蒋毅同样看到了那令人窒息的虫云,但他眼中没有绝望,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和熊熊燃烧的斗志!
“不!人定胜天!”蒋毅的声音如同惊雷,压过城下的哭嚎和蝗群的嗡鸣,响彻城头!他猛地转身,对着脸色惨白的守城军官和闻讯赶来的荀彧、程昱等人,语速快如连珠,下达了一连串不容置疑的命令:
1. **火攻阻隔!** “传令所有屯田点!立刻点燃预设在田地边缘、道路两旁的蒿草堆!泼洒火油!制造浓烟火墙!快!在蝗群主力抵达前,尽可能形成隔离带!阻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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