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日近乎不眠不休的疾驰,马蹄声踏碎了无数官道的尘土与荒原的寂静。当陈留城那厚重沧桑、在暮色中如同巨兽蛰伏的城墙轮廓终于跃入眼帘时,蒋毅猛地勒紧缰绳。胯下的健马长嘶一声,喷吐着浓重的白气,疲惫地停下了脚步。徐庶和戏志才紧随其后,三人皆是满面风尘,衣衫被汗水与尘土浸染得看不出本色,嘴唇干裂,眼中布满了血丝,连马匹都显露出不堪重负的疲态。
“前面……就是陈留了。”徐庶的声音嘶哑,他抬手抹了一把脸,指尖沾满了混合着汗水的泥灰。他望向蒋毅,眼中带着一丝探询,“蒋兄,你确定蔡小姐会在此处?陈留虽是大郡,但此刻……”他扫了一眼官道上明显增多的、行色匆匆甚至面带惶恐的行人车马,“似乎也非久留之地。”
蒋毅的目光紧紧锁住远处的城池,心脏在胸腔中沉重地跳动。他其实并无十足把握,只是依据历史的模糊轨迹——蔡邕获赦后由朔方返回,陈留作为京畿门户、交通枢纽,是其必经之地。蔡琰既去迎父,两人极有可能在此汇合。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蔡伯喈先生自北归南,陈留乃必经之路,亦是休整之所。琰儿……蔡小姐若已接到父亲,必在此停留。若未至,我们亦需在此探听消息,守株待兔。”他刻意用了“琰儿”又迅速改口,掩饰着内心的焦灼。
“咳咳……咳……”一旁的戏志才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剧烈咳嗽,他佝偻着背,脸色苍白如纸,几乎要从马背上滑落。徐庶连忙伸手扶住他。戏志才喘息稍定,虚弱地说:“无论如何,先进城……寻个落脚之处,再作打算。我……我这身子骨,怕是撑不住再露宿荒野了。”他的状态比离开颍川时更差了,长途奔波的辛劳严重透支了他本就虚弱的身体。
三人强打精神,催动疲惫的坐骑,缓缓向陈留城门行去
与颍川的书卷气和即将到来的兵祸阴云不同,陈留城展现出一种奇特的、带着末世狂欢意味的“繁华”。高大的城门洞开,守城士兵明显增多,盘查也严格了许多,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入城者。但城内却人流如织,商铺鳞次栉比,叫卖声、车马声不绝于耳,酒楼茶肆高朋满座,仿佛京城那场天崩地裂的剧变只是遥远的传说。
然而,细看之下,这繁华之下暗流汹涌。街面上多了许多衣着华贵却面带仓惶、仆从簇拥的“逃难贵人”;客栈门前人满为患,伙计的报价比平日高出数倍,还伴随着不耐烦的呵斥;行人的交谈中,“董卓”、“废立”、“西凉兵”、“逃难”等字眼频繁出现,带着恐惧和茫然;更有一些眼神闪烁、形迹可疑的游侠儿或精壮汉子在暗巷中出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与不安。
三人好不容易在城西寻到一家尚有空房的简陋客栈,价格却已令人咋舌。安置好疲惫不堪的马匹和几乎虚脱的戏志才,蒋毅立刻下楼,向那忙得脚不沾地的店小二打探消息。
“店家,向你打听个人。可知晓名满天下的蔡邕蔡中郎大人,近日可曾路过陈留,或在此停留?”蒋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店小二正忙着给一桌新到的客人上酒,闻言头也不抬,不耐烦地挥挥手:“蔡中郎?没听说!没听说!这几日城里来的全是京城那边逃出来的老爷太太们,房价都翻了天了!谁还顾得上打听什么中郎不中郎!”他瞥了蒋毅一眼,见他衣着普通(连日奔波早已不复光鲜),语带讥讽,“这位客官,您要是找人,还是去衙门口问问告示吧,咱这小店,只管住人,不管寻人!”
蒋毅的心猛地一沉。店小二的回答虽粗鲁,却透露出一个关键信息:蔡邕父女并未在陈留引起足够关注,要么尚未抵达,要么抵达后极为低调。但后者的可能性……似乎不大。难道历史出了偏差?蔡邕直接绕过了陈留?那蔡琰……他不敢深想下去。
“多谢。”蒋毅压下失望,勉强道了声谢,转身上楼。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冰面上,沉重而寒冷
夜,深沉如水。喧嚣了一日的陈留城并未完全沉寂,远处偶尔传来巡夜士兵的梆子声和不知何处响起的犬吠。蒋毅躺在客栈硬邦邦的床板上,却毫无睡意。窗棂将清冷的月光切割成几块,投射在斑驳的地面上,如同碎裂的银箔。颍川的基业毁于小人构陷,济仁堂的灯火仿佛还在眼前摇曳,却又遥不可及;蔡琰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前路茫茫,董卓的阴影如同巨兽般笼罩着整个北方……一股深沉的无力感和对未来的巨大不确定性,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起身,披上外袍,轻轻推开房门,走到小小的天井院中。冰冷的夜风让他精神一振。仰望浩瀚星河,那些在另一个时空耳熟能详的名字和事件在脑海中翻腾:董卓废立、火烧洛阳、诸侯讨董、群雄逐鹿……他这只小小的蝴蝶,究竟能扇动多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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