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依靠一个小山村,教导一些粗浅的急救知识,筑起一道简陋的土墙?这无异于螳臂当车!王麻子离去时那阴冷的、如同看待囊中之物的眼神,如同毒蛇的信子,缠绕在他心头。太平道的阴影,迟早会再次笼罩这里。而他,这个身怀“奇技”的医者,更是首当其冲的目标。
一个大胆得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冰冷的月光下,在他被乱世血腥洗礼过的心中,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成形——北上!
去中原!去那龙蛇起陆、英雄辈出的风暴中心!去寻找那些此刻或许还潜龙在渊、却注定搅动风云的名字!刘备、曹操、孙坚(孙权之父)……关羽、张飞、赵云……甚至那位“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的曹孟德!他拥有超越千年的历史洞察力,拥有这个时代近乎神迹的医疗手段,更拥有那来自神秘夷州、包裹着金鸡纳霜秘密的、沉甸甸的包袱!他或许……真的能在历史的巨轮碾过之前,撬动一丝缝隙?救下更多的人?
“留在这里,只能被动地等待下一次屠刀落下……终将被这乱世吞噬。”他对着清冷的月光,对着风中呜咽的山林,也对着自己那颗在惊惧与责任中反复挣扎的心,低语,“只有走出去,主动入局,方有一线生机……或许,还能为这黑暗的人间,多点燃几盏微弱的灯火?”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是老猎户。他默默走到蒋毅身边坐下,布满老茧的手里拿着一个粗糙的竹筒水壶,递了过来。
“喝口水吧,蒋家小子。”老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洞悉世事的沧桑,“白日里……你做得很好。比许多活了几十年的人,都有胆气,有担当。”
蒋毅接过水壶,冰冷的竹筒触感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老猎户浑浊的目光望向北方沉沉的暗夜,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这村子……守不住的。黄巾贼只是第一拨。后面的豺狼虎豹,只会更多,更狠。你……不是池中之物。”他转过头,枯槁的手突然死死抓住蒋毅染血的衣襟,力道大得惊人,浑浊的眼睛在月光下竟射出锐利的光,“走!趁现在!往北走!”
“往北?”蒋毅心头一震。
“对!往北!”老猎户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从肺腑里抠出来,“往人多的地方去!往那些真正能搅动风云的‘大人物’身边去!你有这身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有这份敢在阎王手里抢命的胆魄!留在这山沟里,是龙也得困死!走出去!去寻你的活路!也……替我们这些走不了的老骨头,看看这乱世……到底还能不能有块干净地方!”
老人的话语,像一把重锤,彻底砸碎了蒋毅心中最后一丝犹豫。
他抬起头,建宁七年三月初三的夜空,星河璀璨得惊人。亿万星辰冰冷地俯瞰着这片即将被血与火浸透的大地。星光落在他年轻却已刻上风霜的脸上,照亮了那双眼中最后一点迷茫被彻底焚尽后,升腾起的、磐石般的坚毅与决绝。
他站起身,解开腰间的灰布包袱,轻轻抚摸着里面冰冷的合金刀具,坚韧的麻线,还有那包蕴藏着惊天秘密的药粉。金鸡纳霜的苦涩气息,仿佛透过包裹的树皮隐隐传来。
这包袱,装着夷州先祖跨越波涛的勇气,装着现代灵魂洞悉未来的目光,更装着一个医者欲以仁心逆乱世的孤勇。
“村长,”他转身,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清晰无比,“明日,我便启程。”
老猎沟村低矮的轮廓在熹微的晨光中渐渐模糊,如同一个正在沉入血海时代的陈旧烙印。蒋毅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埋葬了叔父、也埋葬了他短暂安宁的贫瘠土地,紧了紧肩上那个沉甸甸的灰布包袱——里面冰冷的金属、坚韧的麻线与那包苦涩的金鸡纳霜粉,是武器,是责任,也是叩问乱世的投名状。
脚下的土路蜿蜒向北,消失在茫茫群山的褶皱里。晨风带着料峭寒意,卷起他染血的粗麻衣襟,猎猎作响。这风,终将掠过黄河,吹向烽火连天的虎牢关,吹向暗流汹涌的洛阳城。
少年医者孑然的身影,踏着建宁七年早春的尘泥,一步步,迈向那英雄与白骨共同铺就的、血色苍茫的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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