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崖的风是横着刮的,卷着碎石子打在脸上,疼得像针扎。
老猎户把半块玉佩塞进我手里时,他的手比崖边的石头还糙,指节上的裂口结着黑痂,像是常年握着猎刀磨出来的。
“三十年前的事了。”他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牙豁了两颗,说话漏风,“那天我在崖下捡柴,看见个断腿的乞丐靠在石头上,怀里抱着个婴儿。他说他叫‘冷’,让我把这玉佩藏好,说若有后颈带梅花胎记的年轻人来,就把玉佩给他,还说……还说让他千万别去鹰愁崖的古墓。”
我把他给的半块玉佩和我从小戴的拼在一起,果然严丝合缝。
玉佩上的“冷”字被摩挲得发亮,边缘的云纹和寒影剑鞘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陈叔蹲在一旁,手指在墓门的符号上敲了敲,声音空洞得让人发慌:“这是墨家的机关符,得按北斗七星的顺序敲。你看这星图,‘天枢’对‘贪’,‘天璇’对‘嗔’,‘天玑’对‘痴’,得用‘止戈’的剑意才能破——当年你爹教过我这门道术。”
他的指节叩在“天枢”位的石头上,那石头竟微微陷下去半分。
墓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一股混杂着土腥和腐臭的气味涌出来,呛得我直咳嗽。
墓道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火把的光只能照亮身前三尺地。
墙壁上的壁画被潮气浸得发乌,却还能看清上面画着的场景:一个穿黑袍的人举着剑,剑尖刺穿了个活人的胸膛,鲜血顺着剑身往下流,全淌进了他脚边的剑鞘里。
那剑鞘的形状,竟和我的寒影剑鞘一模一样。
“奶奶的,这《血煞剑诀》果然邪性!”
陈叔往地上啐了口,“你看壁画角落的花纹,是不是和千机阁的齿轮一个样?准是他们勾着血煞门搞的鬼,想用活人练剑!”
我凑近了些,果然在壁画的缝隙里看见几个齿轮状的血纹,纹路的走向和聚贤楼捡到的令牌刻痕分毫不差。
火把的光晃了晃,我突然发现那被刺穿心脏的活人后颈,竟画着个模糊的梅花印记——和我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
走到墓道尽头,是间石室,中央摆着口石棺。
石棺前的暗格里放着本破旧的书,封皮上的“血煞剑诀”四个字是用朱砂写的,红得发黑,像是用血调的颜料。
我刚把书拿起来,就听见“咻咻”几声,从墙缝里射出十几支弩箭,直逼面门。
“小心!”陈叔猛地把我推开,弩箭擦着我的耳朵钉进石壁,箭尾还在嗡嗡作响。
他话音未落,石棺里突然传来“咔哒”声,棺盖“吱呀”一声向上翻起,里面的“尸体”猛地坐了起来。
那东西的眼珠是两颗夜明珠,在黑暗里泛着绿光,手臂挥过来时带着股金属风——竟是个机关人!
它的关节处刻着千机阁的齿轮标志,胸口还嵌着块发黑的石头,表面的裂纹里隐隐有红光流动。
“是天机石的‘贪念碎片’!”陈叔的竹棍已经握在手里,“这机关人是千机阁造的,专护碎片!”
我挥剑砍向机关人,“当”的一声,剑刃竟被弹了回来,震得我虎口发麻。
这东西的外壳比精铁还硬,指甲尖得像刀片,我侧身躲开时,它的指尖擦着我的衣襟划过,竟把棉布割开了道口子。
“它的左肩胛骨有缝隙!”我后背蹭到石壁时,摸到块凸起的纹路,正是北斗七星的“摇光”位,“对应星图‘贪狼’的弱点,那里的齿轮没焊死!”
陈叔闻言,竹棍猛地戳向机关人左肩胛骨。
那机关人果然“咔”地顿了一下,我趁机提剑刺进去,剑尖顺着齿轮缝隙往里钻,竟刺中了里面的机括。
机关人突然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关节处冒出白烟,“哐当”一声散了架。
碎齿轮滚到脚边,上面刻着的“千机阁制”四个字在火光下格外刺眼。
我捡起那枚发黑的天机石碎片,刚触到指尖,剑鞘突然发烫,石壁上的壁画竟像活了过来——血煞初代帮主正抱着个婴儿,用银针刺破婴儿的后颈,让血滴在碎片上。
那婴儿脖颈处的梅花胎记,和我后颈的印记一模一样。
“这……这是……”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陈叔捡起那本《血煞剑诀》,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欲练此功,先杀至亲。”
字迹扭曲得像是在哭,书页边缘的朱砂星图上,每颗星旁都标着“贪、嗔、痴”三个字。
最后一页粘着半片人皮手记,皮肤的纹路还清晰可见,上面的字是用针刻的:“血煞令需以血脉催动,然天机石‘贪念碎片’嵌于剑鞘——持剑者若动杀心,碎片便引动剑诀邪力,噬其神智。”
“难怪你师父不让你练剑。”陈叔的声音沉得像石头,“他是怕你动了杀心,被碎片控制。”
跑出古墓时,石门在身后轰然闭合,震起漫天尘土。
我望着手里的碎片,突然觉得后颈的胎记烫得厉害,像是有团火在烧。
原来我从出生起,就被这碎片缠上了,而爹娘留下的剑鞘,藏着的竟是这样凶险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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