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藏在身后的另一只蹄子,黑紫色的毒痕已蔓延至脚踝,像被墨汁晕染的宣纸,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处,让她细密的绒毛下渗出冷汗。
可我无法移开视线。
那人的枯枝在颤抖,却仍死死攥着,仿佛那是唯一的武器。
他盯着我颈间鹿丹所在的七彩光晕,瞳孔里映着流光,除了贪婪,竟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灼热,像匠人凝视毕生追求的瑰宝。
阿翠的蹄子在我身后跺得生响,藤蔓护符在她尾尖簌簌发亮,却被我用尾巴轻轻卷开——她突然用蹄尖戳向我掌心,那里躺着半片她偷藏的“凝魂草”,草叶上还沾着未干的妖血。
“这草能助你稳固鹿丹,”她声音发颤,“别为凡人浪费修行……我们还差三百年,就能一起化形去人间了。”
“他快死了,阿翠。”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暮色中响起,带着连自己都惊讶的平静。
收敛仙光的瞬间,九条缀着金红流光的尾巴在身后卷成屏障,金红光芒一寸寸隐入雪白的皮毛,最后只剩颈间鹿丹的七彩光晕还在微微震颤。
阿翠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像受伤的幼鹿,她尾尖的护符光芒暗了下去,却仍固执地挡在我身前,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我的倒影,盛满了担忧。
当我踏过溪流走向那人时,冰凉的溪水漫过前蹄,激起的水花在暮色中闪着银芒。
我听见阿翠在身后急促地踱步,藤蔓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像一首焦虑的歌谣。
靠近时,才看清那人唇瓣微动,似乎在呢喃着什么,血沫从嘴角溢出,滴在身下的苔藓上,开出妖异的红梅。
他小腿上的伤口已经溃烂,黑色的毒水混着血水渗入泥土,连周围的蕨类都枯萎了一圈。
我俯下身,用舌头轻轻舔过他溃烂的伤口。
唾液触及毒肉的瞬间,一股灼痛从舌尖传来,那是巫咒对妖力的反噬。
余光中,阿翠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又迅速缩回前蹄——她的蹄腕处,被箭簇余毒灼伤的黑紫色皮肤裂开一道细缝,渗出几滴暗红的血珠,滴在溪水里,漾开一圈圈苦涩的涟漪。
我想凑近细看,她却迅速用藤蔓遮住伤处,只低声说:“老毛病了,不打紧。”
那时的我,只顾着沈砚眼中那抹被放大的“脆弱”,只顾着他在舔舐下发出的、近似感激的叹息,竟真的信了她的遮掩。
我没看见她悄悄将一片焦黑的藤叶藏在蹄下,没看见她望向沈砚时,琥珀色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如寒星般的警惕,更没看见,她尾尖那枚用百年修为凝结的藤蔓护符,因靠近巫咒而悄悄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纹路。
暮色彻底笼罩森林时,我用脊背驮起沈砚,听见阿翠在身后踩碎了一块鹅卵石,那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格外刺耳,像一声未说出口的警告,被夜风揉碎在溪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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