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戎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重重叹了口气,挥手招呼身后的魏军斥候:“跟上!”一行人调转方向,朝着另一条通往江陵外围的道路疾驰而去。
陈平凡带着二百部曲,一路疾驰,终于再次看到了江陵城那高耸而残破的东门城墙。城楼上旗帜歪斜,布满了烟熏火燎的痕迹,但城头依然有梁军士兵在警戒。
“城上守军听着!”陈平凡勒马停在护城河外,对着城楼高喊。他摘下腰间一块乌沉沉的令牌,高高举起,“我乃奉太子之命,有紧急军情回禀陛下!速开城门!”
城楼上的守将,正是胡文达。他一身浴血战甲,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他一眼就认出了城下那员小将——正是先前在东门外为太子开路,后来又折返回来,一身耀眼银甲的年轻将领!胡文达心中猛地一沉,太子呢?援军呢?难道……?
“快!开城门!”胡文达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令。他以为这是太子搬来的救兵,哪怕只有二百骑,也是雪中送炭!
沉重的城门再次被艰难地推开一道缝隙。陈平凡一马当先,率领二百黑骑迅速冲入瓮城。
胡文达已从城楼上快步下来,迎到陈平凡马前。他看着陈平凡身后那区区二百骑,又望了望洞开的城门外空荡荡的原野,最后一丝希望瞬间破灭,脸色变得更加灰败。
“小将军……如何称呼?”胡文达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期盼,“太子殿下……和援军……”
陈平凡翻身下马,对着这位死守孤城的将领抱拳行礼,声音清晰有力:“末将陈平凡!陈庆之之孙,陈昕之子!特来勤王!”
陈庆之!白袍战神的名字如同惊雷,在瓮城内外幸存的守军心中炸响!疲惫的士兵们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微弱的光芒,纷纷看向这位年轻的将门之后。
“陈……陈将军!”胡文达眼中也闪过一丝激动,但随即被更深的失望淹没,“就……就将军这些人马?”他环顾陈平凡身后那沉默肃立的二百黑骑,虽然精锐,但面对城外数万魏军,无异于杯水车薪。
陈平凡神色凝重地摇头:“胡将军,太子殿下已率领突围队伍继续东行,寻求王僧辩、陈霸先等部勤王大军!末将身负要事,必须即刻入宫面见陛下!有十万火急军情禀报!”
胡文达看着陈平凡年轻却异常坚毅的脸庞,看着他那双与传闻中白袍战神有几分相似的、充满锐气和担当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伸出粗糙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陈平凡的肩膀,那力道带着一种托付和赞许:“好!好一个将门虎子!不愧是陈庆之老将军的孙子!陛下就在宫中!我让人带你进去!”他转头对身边一名亲兵喝道:“王五!你带路!护送陈将军入宫面圣!快!”
“是!将军!”名叫王五的亲兵立刻应声,牵过一匹马。
陈平凡不再耽搁,对胡文达抱拳:“胡将军保重!”说罢,翻身上马,在王五的引领下,带着典虎等数十名亲随部曲,冲出瓮城内门,向着皇城方向疾驰而去。
再次进入江陵城内,景象比之前突围时更加破败和混乱。东城的大宅院,许多都门户洞开,里面一片狼藉,显然是被仓促逃离的主人遗弃,又被后来者洗劫过。街道上挤满了人,但不再是衣冠楚楚的贵人,而是大量从西城涌来的、惊恐失措的平民百姓。他们拖家带口,背着简陋的包袱,脸上写满了饥饿和绝望,如同无头苍蝇般在街巷间乱窜,有的在翻找着废墟里可能残留的食物,有的在捶打紧闭的富户大门哭喊哀求。哭嚎声、叫骂声、争夺声不绝于耳。昔日繁华的东城,已是一片末日景象。
陈平凡一队铁骑的出现,如同滚烫的烙铁投入混乱的蚁群。百姓们惊恐地尖叫着,纷纷向街道两侧躲避,拥挤踩踏,场面更加混乱。陈平凡眉头紧锁,只能让王五在前大声吆喝开道,艰难地在人潮中穿行。马蹄踏在散落着杂物和污水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绝望的气息。
一路艰难前行,终于抵达皇城宫门。宫门紧闭,守卫的禁军甲士个个神色紧张,刀出鞘,箭上弦,戒备森严。
“什么人?!”守卫宫门的校尉厉声喝问。
陈平凡再次亮出那块禁军令牌,高声道:“奉太子令!有紧急军情,需即刻面禀陛下!速速通报!”
还是当初陈平凡去见杨忠时的那块禁军令牌。校尉仔细验看后,不敢怠慢,立刻派人飞奔入宫禀报。
没过多久,宫门内侧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已经消瘦了许多的高善宝急匆匆赶来。
高善宝一眼就看到了宫门外等候的陈平凡。
“陈公子!你怎么....快跟我来。”他侧身让开宫门通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平凡下马跟上高善宝,随行的宫人都自觉落后许多,只剩两个老熟人在长长的宫道上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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