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根房梁砸下时，李持盈将鱼符，按在石壁的《列子》题跋上。符身与字迹相融的瞬间，整座地宫开始坍塌，而她眼前却浮现出奇异的景象。
王屋山的云海化作华胥国的迷雾，灵都观的琉璃瓦变成天宫的玉阶，那些起舞的女子们都变成了光点，最终聚成她十四岁时在波斯镜中看见的自己，青衫广袖，竹节簪斜插云鬓，眼中没有朱砂痣，只有一片澄澈的光。
“原来，都是梦……”她轻声说，任由碎石掩埋身体。意识模糊前，她仿佛看见李隆基站在观星台上，手中把玩着半枚鱼符，而鱼符的倒影里，映出的正是独孤迦罗年轻时的笑脸。
七日后，王屋山的大火自行熄灭。当山民们进入灵都观遗址时，只在灰烬中找到三样东西：一支烧得半焦的竹节簪，十二颗颜色各异的琉璃珠，还有块刻着《列子?黄帝》的残碑，碑上“华胥氏之国”五字被烧成了空洞，像是永远无法填补的叹息。
而此刻，在长安大明宫的密室里，李隆基正对着波斯镜擦拭着鱼符。镜中突然映照出灵都观地宫的最后一幕：李持盈的笑容在火光中渐渐淡去，化作无数支青鸾的羽毛，而每片羽毛之上，都写着同一个字——“空”。
“真是场好幻术。”年轻的皇帝喃喃自语，将鱼符投入火盆。燃烧的符身爆出火星，在空中组成六个重叠的身影，最终归于虚无。殿外传来宫人禀报，说新选的才人已在偏殿等候，她腕间戴着的，正是从灵都观灰烬里寻来的青色琉璃珠。
王屋山的云海依旧翻涌，只是再也没人记得，那里曾经有过一座灵都观，曾有过一场汇聚六位奇女子的夜宴。所有的权谋、爱恨、野心，都随着那场大火燃成了灰烬，只留下风中隐约的梅香，和偶尔从山间滚落的、刻着缠枝莲纹的琉璃碎片，在阳光下闪着虚幻的光，像极了华胥国破灭时，最后一滴鲛人泪。（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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