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味被甩在身后,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灌进陈岚单薄的病号服。她拒绝了张磊的搀扶,只让他帮忙找来一件宽大的外套罩在外面,勉强遮住手臂的石膏和病号服。额头纱布下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手臂更是传来钻心的钝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后背的伤处。但她咬紧牙关,将所有的痛苦都转化为支撑她前行的力量。
弟弟在ICU生死未卜,徐丽和赵倩在恶魔手中命悬一线!她没有时间躺在病床上哀嚎!那神秘人留下的纸条,是唯一的线索,是黑暗中的微光,她必须抓住!
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城南旧货市场”的名字。司机从后视镜里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尤其是她打着石膏的手臂和苍白的脸色,但终究没说什么,发动了车子。
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飞速倒退,光影在陈岚疲惫而紧绷的脸上明明灭灭。她紧紧攥着那张写着地址和暗号的纸条,手心全是冷汗。那个神秘的金丝眼镜男人是谁?他为什么一次次出手相助?垫付百万手术费,又在这个关头递来救命的线索?是敌?是友?还是…另有所图?
纸条上的地址指向城南旧货市场。那是一片巨大的、龙蛇混杂的区域,白天是各种旧货、古董(真假难辨)、五金杂物的集散地,到了夜晚,则更多了几分神秘和混乱的色彩。东三区更是以修理铺、五金店和一些见不得光的“暗档”闻名。
“老钟表行”…钟师傅…“三七”…
陈岚反复咀嚼着这几个词。钟表行…修理钟表?暗号“三七”…是指时间?数量?还是某种接头暗语?
出租车在旧货市场巨大的、锈迹斑斑的牌坊前停下。夜晚的市场,喧嚣褪去,只剩下零星的灯火和深沉的黑暗。大部分店铺已经关门,狭窄的通道里堆满了杂物,在昏黄的路灯下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蚀、机油和陈旧物品特有的复杂气味。
陈岚付钱下车,一股寒意夹杂着不安瞬间包裹了她。她裹紧了外套,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偶尔有穿着邋遢、眼神飘忽的人影在阴影里晃动,投来不怀好意的打量目光。这里…绝非善地。
按照指示牌,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东三区。越往里走,灯光越暗,环境越杂乱。通道两侧是低矮破旧的店铺,卷帘门大多紧闭,只有少数几家还亮着昏黄的灯,大多是修理电器、五金或者…一些门口挂着暧昧红灯的小门脸。
她的心跳得飞快,神经绷紧到了极致。手臂的疼痛和身体的虚弱让她步履蹒跚,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但她不敢停,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距离10点的期限越来越近!
终于,在一条堆满废弃轮胎和锈铁管的狭窄巷子尽头,她看到了一盏昏黄的白炽灯。灯下,挂着一个摇摇欲坠、字迹模糊的木招牌:【老钟表行】。店铺的门是那种老式的、镶嵌着玻璃的木门,玻璃上糊满了陈年的油污和灰尘,看不清里面的情形。门虚掩着,透出一线微光。
就是这里了!
陈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和身体的剧痛,走到门前。她刚想抬手敲门,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一条缝。一个沙哑、干涩,如同生锈齿轮摩擦般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
“找谁?”
陈岚的心猛地一跳。她定了定神,对着门缝低声道:“找钟师傅。”
门缝开大了一些,露出半张脸。那是一张极其苍老的脸,布满深如沟壑的皱纹,皮肤是长期接触机油染上的暗黄色。一双眼睛却异常锐利,浑浊中透着精光,像鹰隼般上下打量着陈岚,尤其是她打着石膏的手臂和额头的纱布。
“什么事?” 老者的声音依旧沙哑。
陈岚看着他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不敢有丝毫犹豫,低声说出了那个暗号:“三七。”
老者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他没有说话,只是把门完全拉开,侧身让开一条通道,示意陈岚进去。
陈岚迟疑了一瞬,但想到徐丽和赵倩,她一咬牙,迈步走进了这间充满未知的“老钟表行”。
店铺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狭窄和…诡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松节水和金属粉尘的味道。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年代久远的旧钟表,有的还在滴答作响,指针在昏黄的灯光下幽幽晃动;有的则早已停摆,蒙着厚厚的灰尘,像一只只凝固时间的眼睛。靠墙的架子上、地上,堆满了各种钟表零件、工具、废弃的收音机、甚至还有一些看不出用途的金属器件,杂乱无章,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店铺最里面,是一张巨大的、油腻发亮的工作台。台上散乱地放着放大镜、镊子、小锤和各种细小的齿轮、螺丝。工作台后面,坐着的正是刚才开门的钟师傅。他穿着一件沾满油污的深蓝色工装,手里正摆弄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极其精密的金色怀表,动作稳定而专注,仿佛陈岚的到来并未打扰他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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