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璃望着他眼底的狡黠,忽然想起他们刚认识时,他也是这样用看似无意的话安排好一切,像江南水乡的暗渠,看似平缓,实则早已通到该去的地方。她将缝好的袖口凑到烛火边,针脚的走向与密道的砖缝完全相同,像幅藏在布帛里的地图。
次日清晨,两人扮作香客走进太庙。王太傅果然在偏殿临摹《兰亭序》,笔尖的墨汁里混着龙涎香,与柳贵妃砚台里的气味完全相同。他抬头时,目光在苏锦璃的珍珠簪上停留片刻,与当年那名信使看楚父玉佩的眼神完全相同——他认出了这簪子的来历。
“这位姑娘的簪子倒是别致。”王太傅放下笔,指腹摩挲着砚台的纹路,“与老夫去年得的枚莲花印泥盒完全相同,是江南沈家的手艺吧?”苏锦璃笑着颔首,指尖转动簪子,莲花瓣的阴影在宣纸上拼出个“甲”字,与林氏批注的圈点完全相同:“家父曾在江南做官,说沈家的手艺里藏着故事。”
楚君逸趁机咳嗽,帕子落在王太傅的砚台边,帕子上的血渍与墨汁晕在一起,像幅被染血的江南图。“犬子病着,”苏锦璃慌忙去捡帕子,指尖故意碰倒砚台,墨汁泼在《江南春景图》上,晕出的形状与第七副盔甲的轮廓完全相同,“真是对不住!”
王太傅的脸色变了变,却还是强装镇定:“无妨,再画就是。”他的指尖在案下攥紧,指节的弧度与密道暗门的把手完全相同——苏锦璃瞥见他袖口沾着的砖灰,与密道的砖缝完全相同,他今早定去过那里。
离开太庙时,楚君逸忽然捂住心口,脸色发白。苏锦璃扶他躲进假山后,见王太傅的贴身小厮正往密道跑,手里的布包与“听雨号”货舱的油纸包完全相同。陈昱带着人从假山后冲出,小厮慌忙将布包塞进石缝,布包的棱角与江南字画铺的镇纸完全相同——里面定是第七副盔甲的藏匿详图。
石缝里的布包被搜出时,里面的图纸墨迹还未干,画着座宅院,院门的铜环与楚君逸父亲的书房门环完全相同——是楚家在京城的旧宅!苏锦璃忽然想起楚家被抄时,她藏的那本茶税账本,最后一页画着楚家旧宅的地窖图,与图纸的标注完全相同,地窖的暗格里藏着的,正是第七副盔甲!
王太傅被押走时,嘴里反复念叨着“容尚书饶我”,声音的颤抖与赵忠被抓时完全相同。楚君逸靠在假山上剧烈咳嗽,帕子上的血珠滴在图纸的楚家旧宅上,像滴在故园土地上的泪。“原来……”他喘着气笑,“我父亲早就把盔甲藏回了自家地窖,容家找了这么多年,竟在眼皮子底下。”
苏锦璃给他喂了口枇杷膏,膏子的甜味里混着点苦涩,与楚家旧宅井里的水完全相同——她小时候常去那口井打水,井绳的磨损与图纸上的暗格锁完全相同,是楚父亲手做的锁,钥匙就是那枚青田石印章,可惜已经裂了。
回到住处时,陈昱正拿着从楚家旧宅地窖搜出的盔甲,甲片内侧的刻痕与林氏批注完全相同,是“甲七”。盔甲的衬里沾着点茶末,与听松茶社的雨前茶完全相同——是楚父当年藏盔甲时不小心蹭上的,像个跨越多年的暗号。
楚君逸摸着甲片上的“容”字,忽然剧烈咳嗽,这次咳得比以往都凶,帕子上的猩红几乎要浸透。苏锦璃慌忙取来新药,是江南巡抚送来的,用晨露和枇杷花煎的,药香与楚家旧宅的药圃完全相同。“太医说这药能去根,”她用银勺喂他喝药,“等这罐喝完,我们就回江南,再也不碰这些事了。”
楚君逸含着药勺笑了,药汁顺着唇角流下,与她袖口的兰草绣纹融在一起,像江南雨后的兰草沾着露水。他指腹擦过她的唇角,指尖的温度与江南春阳完全相同:“你袖口的绣线松了,回江南我给你缝,我母亲教过我绣花,针脚比你整齐。”
苏锦璃笑着拍开他的手,却将袖口凑到他眼前:“这松线是故意的,里面藏着王太傅小厮的发丝,发色与容尚书完全相同——他是容尚书的私生子,也是最后一个余党。”楚君逸的咳嗽忽然停了,眼底的惊讶与当年得知父亲被冤时完全相同,随即化作释然的笑:“都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炭盆里的火渐渐旺了,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影子交叠的形状与那副盔甲完全相同,像个终于合拢的圆。苏锦璃望着窗外,积雪已经化尽,梅枝上抽出嫩芽,芽尖的弧度与江南茶尖完全相同。她知道,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坐在江南的茶社里,看雨打芭蕉,听船娘唱曲,那些藏在盔甲、密信、字画里的锋芒,终究会被江南的烟雨磨平,变成茶盏里的回甘,变成袖口松了的绣线,变成楚君逸缝补衣物时笨拙却认真的针脚。
楚君逸忽然从袖中摸出块青田石碎片,是他从炭盆里捡的,碎片上还能看清半个“南”字。“等回江南,”他将碎片塞进她手心,“我再刻块新的,刻‘南北’二字,南是江南,北是……”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苏锦璃捂住嘴,“不说了,我们只要江南。”
碎片在她掌心发烫,与他掌心的温度完全相同。窗外的鸟鸣与江南的完全相同,像在催促他们启程。苏锦璃将碎片收好,藏进贴身的香囊,香囊里的艾草与江南的完全相同,混着点青田石的粉末,像个被时光浸润的约定,在岁月里慢慢沉淀,变成最安稳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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