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今儿个麟德殿倒是人聚得齐!老身许久不见这等热闹了!”
一个苍老却异常圆润洪亮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如同石子投入凝滞的水面,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懒散笑意,却偏偏让大殿里站着的每一个听见的人,都从心底感到一种无形的重量缓缓迫近。
珠帘被两侧宫女彻底挑开。
一位年逾古稀、身着深紫色金银线织锦凤穿牡丹富贵花开纹样大袖袍的老夫人,在一位同样衣着华贵的中年贵妇的搀扶下,缓缓步入大殿。
老夫人满头银丝一丝不苟地挽成一个圆髻,只插了一枚极其古朴温润的羊脂白玉龙首簪。
她的面庞是岁月磨砺出的红润光泽,皱纹深刻却并未显得干枯,反倒赋予她一种岁月积淀的威严。
那双微微下耷的眼皮下,眸光锐利如鹰隯,只随意一扫,便仿佛能看透人心最隐秘的角落。
她便是皇帝潜邸时的近身嬷嬷,曾两度托孤救驾的玄月夫人。
几乎在她踏过门槛的同一瞬间,高踞凤椅之上的鹿皇后脸色微变,竟是霍然起身,顾不得仪态,疾步下了高台,裙裾带起细微的风声,亲自迎了过去!
“夫人!您怎的亲自来了?实在折煞本宫!”鹿皇后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急切与不敢置信的惶恐,连忙伸手去接替许夫人搀扶住玄月夫人的左臂,“您这身子骨,天寒地冻的,有什么事差人来传个话便是……”
玄月夫人布满厚茧的手轻轻搭在鹿皇后保养得宜的玉腕上,脚步微顿。
她脸上带着温煦的浅笑,眼神却清明锐利,并无半分老眼昏花之态:“皇后娘娘折煞老奴了。老骨头坐久了,趁天好出来走动走动,碰巧知道娘娘今日在麟德殿消遣,便厚着脸皮来讨杯热茶喝,顺便给娘娘请个安,也瞧瞧今日这热闹非凡的场面。”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的身体已然微微前倾,欲行臣礼。
“使不得!夫人万万使不得!”鹿皇后一惊,双手用力稳住玄月夫人行礼的姿势,“您是陛下至亲,更是本宫的长辈!这礼若受了,本宫岂不是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夫人快请上座!”
她几乎是半推半就地将玄月夫人引向自己凤椅旁早已准备好的金丝楠木大圈椅。
玄月夫人拗不过,也就顺势在椅上坐了,姿态从容安稳。
许夫人侍立在她身侧,目光同样沉稳地扫过全场,在桑知漪强自支撑的背影上停顿了一瞬。
鹿皇后安顿好玄月夫人,自己也重新回到凤椅落座,脸上重新覆上一层温婉得体的笑容,但袖中的手指却不自觉地紧了紧。
玄月夫人这时出现,绝非“讨杯热茶”那般简单。
“夫人方才问老身,今日麟德殿缘何齐聚?”坐在玄月夫人对面的熹妃眼中精光一闪,抓住玄月夫人话语的尾巴,不等鹿皇后开口,便抢着站起身来,脸上瞬间堆满了悲悯和忧虑。
她朝着玄月夫人微微屈膝,语速极快,带着恰到好处的急切与愤懑:“夫人您是不知道!今日实在是件糟心事,晋王妃身子不适,这桑家姑娘本是一番好心留在身边照应,谁知晋王爷也不知是听差了意思还是怎的,竟当众开了口,非要纳这桑姑娘进府为妾。
您看,把桑姑娘委屈得,都吓傻了!好在这孩子还算硬气,没当场哭出来,可这心里头唉!皇后娘娘气坏了,为桑姑娘做主,这可不就僵住了嘛!”
熹妃一席话,避重就轻,颠倒黑白,将晋王强逼妾室的丑态粉饰成了误会,责任轻飘飘地落在了晋王的头上,而桑知漪则成了无辜被卷入的可怜人。
她言语间,甚至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玄月夫人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容似乎没变,端着宫女奉上来的热茶盏,轻轻地用盖子拂着浮沫,只是那双锐利的老眼在熹妃脸上来回刮了几道。
熹妃被她看得心头莫名一跳,剩下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而几乎在熹妃话音落下的刹那,一直侍立在玄月夫人身边的许夫人动了。
她既未向皇后请示,也未看熹妃那巧舌如簧的脸,径直走下阶陛。
她穿着一身烟霞紫葡萄缠枝暗纹百褶锦裙,步子不大,却稳如山岳,径直走到了桑知漪面前。
许夫人没有半分迟疑,伸出保养得宜却并不细嫩的手,稳稳地握住了桑知漪冰冷微颤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好孩子,站着!”许夫人语声不高,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她没看桑知漪苍白的脸,而是猛地转过头,那双平静圆润的眼睛瞬间锐利起来,如同磨亮了的刀子,狠狠地钉在了依旧僵立在前方的晋王楚玉浔身上。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开在寂静的大殿:“呸!也不撒泡黄汤照照自个儿是个什么馊缸里沤烂的腌臜样子!仗着多披了几年亲王皮子,就敢当众啃嚼人家清白姑娘的骨头?我老婆子活了这几十岁,就没见过比你这更不要脸的下流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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