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青石板路被晨露浸得发亮,苏锦璃牵着念璃的手走过朱漆桥,木屐叩击石板的声响混着街边小贩的吆喝,像幅流动的《清明上河图》。思砚抱着本《商道要略》跟在江砚身侧,小眉头紧锁着算计绸缎庄的染布成本,锦缎马甲上的枣木算盘随着步伐轻晃,撞出细碎的叮咚声。
"娘!你看那个!"念璃突然甩开她的手,像只扑向蜜糖的小雀儿,拽着思砚就往巷口跑。那里支着个紫铜糖画摊,白胡子摊主正用小汤勺舀起琥珀色的糖浆,手腕翻转间,一条鳞爪分明的游龙便在青石板上蜿蜒开来,糖丝尾端还坠着颗晶亮的糖珠,像龙睛般滴溜溜转。
"爹爹娘亲,我要画条龙!"念璃仰着脸,发间的珍珠流苏扫过摊主的围裙。阳光穿过糖浆拉出的丝,在她瞳孔里碎成金粉,小鼻尖上还沾着刚才吃桂花糕时蹭的糖霜。
白胡子摊主放下铜勺,笑出满脸皱纹:"小姑娘,龙角要翘得高,龙须要甩得飘,怕不怕画成蚯蚓呀?"他说话时,紫铜锅里的糖浆正咕嘟咕嘟冒着泡,甜香混着炭火味,勾得思砚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才不会呢!"念璃叉着腰,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去年在京城,我跟爹爹抢糖画,画的凤凰比御花园里的还好看!"
江砚在旁低笑出声,伸手替女儿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记忆突然漫回三年前的上元节,锦璃穿着石榴红的斗篷蹲在糖画摊前,非要和他抢着画条龙,结果糖浆淋出的龙尾歪歪扭扭,倒像条喝醉的蚯蚓。她当时气得直跺脚,最后还是他画了只凤凰哄她,那凤凰的尾羽至今还收在她的妆奁里。
"哦?小姑娘这般厉害?"苍老却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锦璃转身时,只见个穿月白竹纹长衫的老者立在三步开外,手中湘妃竹扇轻摇,扇骨上刻着的"沧海"二字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他鬓角染着薄霜,眼尾的纹路却透着精气神,正是昨日在西湖茶楼见过的那位。
老者走到糖画摊前,竹扇轻点着念璃的鼻尖:"老夫昨日在断桥,可是见着个小辣椒抱着胖子咬呢。"他说话时,目光像浸过湖水般清亮,从念璃圆鼓鼓的脸颊滑到思砚怀里的账本,最后落在苏锦璃眉心的朱砂痣上。
苏锦璃心头微动,面上却笑得坦然:"老人家见笑了,孩子不懂事,瞎胡闹罢了。"她下意识攥紧了腰间的蹙金绣荷包,那是母亲留下的遗物,绣线在指腹下泛着温润的光。
"非也非也。"老者抚掌而笑,袖口露出截墨玉手串,"令爱有勇,令郎有谋,倒是像极了......"他突然顿住,竹扇敲了敲掌心,"像极了老夫认识的一位奇女子。"他看向苏锦璃,眼神里的探究如湖面投石,"小娘子眉宇间这股英气,倒与我那早逝的故友有七分相似。"
"故友?"苏锦璃的心跳漏了半拍。母亲林婉清去世时她才五岁,只记得她总在栀子花下弹琴,鬓边别着朵雪白的花。除了相府的老嬷嬷,从没人说过她像母亲。
老者眼中泛起水光,声音微哑:"她叫林婉清,二十年前嫁去了京城。"
"林婉清......"苏锦璃的声音颤抖起来,仿佛有根无形的线猛地拽紧了心脏。这三个字在她记忆里沉了二十年,此刻被眼前的老者轻轻提起,连带着尘封的花香都浮上鼻尖。
江砚上前半步,将思砚护在身后,目光沉静如潭:"老丈可是江南林家的人?"他曾听锦璃提过,外祖母姓林,是江南望族,却不知为何突然销声匿迹。
老者闻言,竹扇"啪"地合拢,敲在掌心发出脆响:"老夫林沧海,正是婉清的父亲。"
"外祖父?"苏锦璃的声音陡然拔高,惊得糖画摊的铜锅晃了晃。念璃和思砚虽不懂"外祖父"的含义,却也感觉到母亲语气里的波澜,连忙抱住她的腿,思砚的算盘不慎撞在她脚踝上,发出清脆的"叮"声。
林沧海看着外孙女通红的眼眶,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他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又怕惊到她,最终只握住了她悬在身侧的手。那双手温暖而干燥,虎口处有层薄茧,像极了母亲抚琴时的手。
"好孩子......"林沧海的声音哽咽,"外祖父找了你二十年......"
江砚见状,连忙拱手作揖:"小婿江砚,见过外祖父。"他语气恭谨,目光却带着探询——这位名震江南的"玉面神算",为何会隐居杭州?又为何直到今日才相认?
林沧海这才将目光转向江砚,上下打量着这位女婿:月白长衫一尘不染,腰间玉带扣刻着竹节纹,虽面带书卷气,眼神却透着沉稳。他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躲在江砚身后的思砚:"这是外孙?"
思砚被看得有些害羞,却还是鼓起勇气小声喊:"外祖父。"他偷偷拽了拽江砚的衣角,小声嘀咕:"爹,外祖父的手串是和田墨玉,值不少钱呢......"
林沧海听得哈哈大笑,弯腰抱起扑进怀里的念璃:"好,好!跟你娘小时候一个模样,见了生人也不怕!"他捏了捏念璃的小脸蛋,又看向思砚,"这小子倒像他爹,眼里全是算盘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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