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宴的请帖,宛如一只轻盈的青鸟,悄然飞至相府,送来那令人瞩目的消息。彼时,我正慵懒地趴在暖阁之中,全神贯注地绘制舞谱。暖阁内烛光摇曳,柔和的光芒洒落在宣纸之上,映照着我笔下那尚未完成的凤凰舞姿。
墨竹迈着轻盈的步伐,宛如春日微风中的一缕轻柔,抱着一匹绚丽的云锦走了进来。那料子上的百鸟朝凤纹样,在烛光的轻抚下,仿若被赋予了生命,流光溢彩,熠熠生辉。“小姐,”墨竹轻声说道,声音如同山间清泉般悦耳,“长姐说这颜色与您在太后寿宴上演绎《百鸟朝凤》最为相称,还特意吩咐绣娘在裙摆缝上了会动的珠翠羽毛,届时舞动起来,定如凤凰展翅般惊艳。”
我的思绪被墨竹的话语轻轻拉回,手中的狼毫笔不自觉地在宣纸上顿出一个墨点。望着画到一半的凤凰舞姿,脑海中浮现出长姐昨晚熬夜修改设计图的模样。她嘴上虽说着“女子抛头露面跳舞成何体统”,可手中的银簪却在图纸上灵动地戳出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那专注的神情,分明透露出对我此次表演的用心与支持。“让绣娘把凤凰眼睛换成红宝石,”我指着舞谱,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期待,“还有这倒茶写诗的环节,茶具务必得用琉璃盏,如此茶汤的颜色方能显得透亮,为整个表演增添几分雅致。”
“倒茶写诗?”小侯爷如同一个莽撞的小炮弹,突然撞开门冲了进来。他手中的木刀上,还挂着一串色泽诱人的糖葫芦,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姐,你真打算一边跳舞一边往纸上倒茶呀?万一洒了可怎么办?”他满脸的疑惑与担忧,纯真的眼神中写满了对这个新奇想法的不解。
“笨!”长姐紧随其后走了进来,伸手轻轻敲了敲小侯爷的脑袋,动作中带着亲昵与嗔怪。“用特制的茶壶,壶嘴开细缝,茶汤就能写成字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手中的琉璃茶壶。那壶身刻着精美的缠枝莲纹,线条流畅,工艺精湛,正是江砚差人送来的“排练道具”。提到江砚,我的耳根不禁微微发烫,今早他差小厮送来一盒糖糕,油纸包里还细心地塞着一张纸条:“闻君排练辛苦,特备饴糖解乏。另附《百鸟朝凤》诗稿一首,望不吝赐教。”那诗写得四平八稳,虽不失文采,却总觉得少了些灵动,不如糖糕那般香甜,直抵人心。
“姐,江状元又给你送吃的了?”小侯爷好奇心作祟,凑了过来,手中的糖葫芦差点戳到舞谱。“上次他送的糖画龙,我偷吃了半条呢!”他一脸得意,仿佛做了件了不起的事,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去去去!”我笑着拍开他的手,不经意间却瞥见柳氏的陪房婆子在院外鬼鬼祟祟地晃悠。那婆子察觉到我投去的目光,神色慌张,慌忙转身就跑,裙摆带起的风,扫落了廊下的海棠花盆。花盆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突兀。
墨竹见状,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定是柳氏派来打探消息的。听说她侄女林婉月也要在寿宴上献画,正到处放话,说咱们诗社的节目是‘杂耍’,真是可笑至极。”
“杂耍?”我轻轻放下笔,目光再次落在舞谱上凤凰展翅的图案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与决然。“那我倒要让她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杂耍’。”话语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排练的第三日,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地金黄。李小姐和张小姐如同两只欢快的小鸟,抱着一堆色彩斑斓的头饰闯了进来。李小姐身着石榴红裙,裙角却沾着些许草屑,显然是翻墙进来时留下的痕迹。“苏姐姐!”她的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我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让鹦鹉叼着诗稿飞上台!”
张小姐紧接着展开折扇,扇面上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鹦鹉,正叼着一卷诗稿,仿佛下一秒就要展翅高飞。“我家的绿毛可厉害了,会背《百鸟朝凤》全诗,到时候一定会惊艳全场!”她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表演成功的那一刻。
我看着她们兴奋的脸庞,那洋溢着青春活力与热情的模样,突然想起上辈子诗社无人问津的场景。那时的我们,满怀热忱,却无人欣赏,只能在角落里暗自神伤。而如今,却有这么多姐妹并肩同行,为了同一个目标齐心协力,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好主意!不过得给鹦鹉戴个镶宝石的项圈,如此才配得上太后寿宴的庄重与华贵。”我微笑着说道,眼中满是对这个创意的认可与期待。
长姐在一旁佯装翻着白眼,嘴里嘟囔着:“就知道折腾。”可手上却熟练地给鹦鹉系上了珍珠项圈,动作轻柔而细致,指尖还温柔地拂过鹦鹉五彩的羽毛,那看似嫌弃的举动下,实则藏着对我们的支持与关爱。
就在这时,小侯爷突然举着木刀,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姐!江状元在角门外晃悠,手里还提着食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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