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雨季的尾巴拖曳着沉重湿热的空气,死死压在“世纪之路”的咽喉要冲——喀麦隆姆巴尔马尤枢纽站施工现场。几台挖掘机像疲惫的巨兽,在深棕色的软泥里挣扎,勉强维持着土方和路基基础的推进速度。然而,核心的痛点,如同嵌在咽喉深处的一根毒刺,随着每一次雨水的冲刷愈发尖锐——缺乏专业的威客(Wacker)捣固车。
林野站在一处刚刚堆填、勉强成型的路基旁,脚下是粘稠湿滑的软土。不远处,几组中方工人正喊着号子,用沉重的捣镐拼命砸向道砟下的软土路基,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沉闷的声响和飞溅的泥点。汗水浸透了他们的工装,紧贴在黝黑的皮肤上。他们身旁,是几台体积庞大、结构精密的威客捣固机的空壳——核心液压系统早已损坏,如同瘫痪的钢铁巨兽,在非洲炽烈的阳光下反射着无用的光芒。昂贵的精密部件损坏后,配件遥遥无期,这些昂贵的机器成了一堆废铁。
“林总,这样下去不行!”负责路基施工的工程师孙志刚抹了一把脸上混着汗水和泥浆的水,指着前方刚刚人工捣固过的区域,“您看!才三天,沉降监测点又下去了快五毫米!这点沉降量在国内或许还能容忍,可这是设计时速160公里的高速道岔区域!软土路基就像没骨头似的,人工捣镐这点劲儿,根本压不服它,更别说确保道岔的长期稳定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焦灼和无奈。雨后的空气里弥漫着淤泥腐烂的土腥气,混合着工人汗水的咸味,沉重得让人窒息。头顶的烈日灼烤着皮肤,脚下的泥土贪婪地吸吮着鞋底,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一片巨大的蕉叶在热风中无力地晃动,远处原始莽林的墨绿轮廓沉默地注视着工地的挣扎。
林野蹲下身,指尖用力按压在刚被人工捣固过的道砟缝隙间。松散的碎石下,依旧是那片饱含水分的深棕色软泥,指尖轻易地陷入了一小截。指尖残留的冰冷粘腻感,混杂着碎石坚硬的触感,格外清晰。核心设备缺失带来的巨大阴影,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没有威客捣固车那数千次/分钟的高频强力冲击,这种典型的滨海湖相沉积软土,根本无法形成承载高速铁路道岔所需的坚实路基。工期在无情流逝,最高标准的轨道几何尺寸要求,如同一座无形的巨山,沉甸甸地压在他肩上。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林野带着满身疲惫巡查到当地劳工居住区附近的一段临时便道施工点。几个赤着上身、皮肤黝黑发亮的当地工人,正围着一台简陋得近乎原始的机器劳作。那机器结构简单至极:一个汽油小发动机固定在一个沉重的铸铁底座上,底座下方焊接了一块粗糙的厚钢板作为夯板。发动机带动着一个偏心轮,通过两根简陋的拉杆,拽动着沉重的夯板上下跳动。“咚!咚!咚!”沉闷而富有节奏的撞击声响彻工地。每一次夯板落下,都溅起一片泥浆,那块松软的地面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瓷实、平整。
林野的脚步猛然钉在原地!他瞳孔骤然收缩,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简陋的“跳夯”每一次砸落又弹起的瞬间。那笨拙而有力的原始冲击,每一次落下激起泥浆的形态,那简单结构传递力量的路径……无数碎片化的技术信息在他脑海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翻腾、碰撞、重组!高频振动!集中能量!作用于点!
“高频液压平板夯!”一个名字如同闪电劈开混沌的夜空,瞬间照亮了他的思路。他猛地一挥手,几乎是吼了出来:“老刘!小孙!立刻!马上找到老刘和小孙!指挥部集合!快!”
不到十分钟,项目机械主管刘振东和技术骨干孙志刚气喘吁吁地冲进了临时搭建的板房指挥部。空气中还弥漫着新鲜木材和防虫药水的刺鼻气味。
“林总,什么事这么急?”刘振东喘着粗气问道。
林野没有废话,直接抓起桌上的平板电脑,手指在绘图软件上飞快地滑动,线条和方块迅速勾勒成型:“威客!替代方案!高频液压平板夯!国内工地上那种小型号,体积小,力量集中,频率高!我们仓库里还有几台备用的,对吧?”
刘振东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有是有,林总!但那玩意儿功率太小,夯板面积也小,用来夯路基,特别是道岔区域这么关键的位置……”他皱着眉,用手比划着,“一个枕木盒子都覆盖不全,杯水车薪啊!效率太低,根本不顶用。”
“不!”林野猛地打断他,眼神灼灼放光,语速快得像连发的子弹,“我们不指望它替代威客!我们改造它!彻底改造它!”
他猛地将平板转向两人,屏幕上是他刚刚勾勒的雏形:
加宽夯板! 原有的小面积夯板拆掉,设计制造超宽特种合金钢夯板,直接覆盖单根轨枕及两侧至少30厘米的道砟区域。
框架并联! 用高强度工字钢和特种钢板焊接制作一个坚固的刚性框架,将数台(3-4台)改造后的高频液压平板夯像士兵列阵一样,整齐地并联固定在这个框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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