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天际泛起一线鱹鱼肚白。济水河面上,晨雾如轻纱般铺展开来,时聚时散,宛如一条游动的巨蟒。李明衍一行人立于渡口,望着眼前这条滔滔东去的大河,不由生出几分感慨。
"济水,齐国之命脉也。"李明衍轻声道,目光沿着河面东望,仿佛能看到远处的渤海。
邓起遥指北岸道:"齐国境内水网密布,大小河流数十条,泽薮湖沼不计其数。光是巨野泽,便足有千里方圆。"
子彻点头附和,他身形瘦削,一双眼睛却亮如星辰:"齐地多水,自古富庶。然水多则舟多,商贾云集;水多则田多,五谷丰登;水多则盐多,利润丰厚。齐国之强,正得益于此。"
李明衍凝视着济水那浑浊的河面,眉头微皱:"此水混而不清,色黄带褐,却又未见漂浮之物,显是泥沙悬浮所致。上游必是水土流失严重,怕是多年未曾疏浚。齐国虽富,治水之道却不精。"
此时渡船已至,众人踏上船板,船工撑篙起航。船老大是个五旬老者,脸上皱纹如河床干裂的淤泥,闻言笑道:"这位先生好眼力!老朽在这济水上撑了三十余载,只见水势一年比一年急,河床一年比一年浅。去岁连下了十余日大雨,水漫过了北岸的农田,淹了不少良田。"
阿漓走到李明衍身旁,轻声道:"明衍,我们到齐国后如何行动?"
济水中流,李明衍召集众人围坐于船舱中央,开始部署计划。
"我们此行有二:其一,探寻禹工遗迹;其二,为萧子复仇。"李明衍手指点在地图上道,"我思来想去,当兵分两路。阿漓,你带邓起、彭越和三名门人前往巨野泽,探寻禹工遗迹的线索。我则与韩谈、子彻和另三位门人前往即墨,着手复仇之事。"
彭越闻言不满地撇了撇嘴:"我不去,我要跟着先生。"这少年一头乱发如野草丛生,衣衫半敞,腰间挂着一柄锋利的小刀,眼中透着几分桀骜不驯。
李明衍轻轻笑道:"彭越,寻找禹工遗迹同样重要。况且,巨野泽水域复杂,多有险境,你在泽中长大,水性奇佳,正好可以助阿漓一臂之力。别不开心啦,我把照夜给你骑,你可要照顾好大家。"
彭越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却又问:"那我们几时再会合?"
李明衍略一沉思:"我们每十日,遣人去临淄韩国驿馆相会。若有变故,互相照应。"
阿漓神色凝重:"明衍你这么少人去行动,恐有危险。"
李明衍摇头笑道:"复仇之事,讲究的是隐蔽精巧,人多反而不便。况且,有韩谈在,我定然安全。"
韩谈闻言,拱手行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次日黎明,济水渡口处人声嘈杂。李明衍与阿漓一行人在此分别,各自踏上不同的征程。阿漓带着邓起与彭越沿水路北上,乘坐一艘窄长的渔船,逆流而上,消失在晨雾弥漫的河面之上。李明衍目送他们远去,直至船影湮没于烟波浩渺间,这才收回目光,转身带领韩谈、子彻和三位仙家门生踏上东行的陆路。
一行人沿着齐国开凿的驰道前行,这齐国的官道,路面由夯实的黄土铺就,两侧种植着高大的柳树,既可遮阴,又能在雨季固土防止道路崩塌。远远望去,道路如同一条黄色的绸带,穿过起伏的丘陵,直通东方。
"齐国水网密布,五谷丰登,为何还要修建如此壮观的陆路?"子彻一边走一边问道。
李明衍轻轻敲击着路边的界石:"齐国虽多水,但水路受季节影响太大。春夏水涨,秋冬水落,难以保障军需物资的稳定运输。这驰道当初修建之精良,足见齐国曾经对军事的重视。只可惜,看起来两边界石也很久没有维护了,可见齐国军备日渐松弛,这等远见已不复存在了。"
行至日近正午。李明衍一行人来到道旁一片古柳树荫下歇息。柳枝如瀑,垂落至地,形成一片天然的绿色屏障,隔绝了外界的尘嚣。
"趁此机会,详细说说齐国的政况。子彻,你可对齐国政况了然于胸?"李明衍解下腰间水囊,痛饮几口后说道。他挥手示意众人围坐,自己则拾起一根柳枝,在松软的黄土地上划出一道弧线,"这是渤海海岸线,南边是泰山,北边是济水流域..."
子彻整了整衣领,挺直腰背:"门主放心,弟子已将齐国政况、要人底细研究透彻。请容我详述。"
子彻接过柳枝,跪坐于地,开始在李明衍勾勒的轮廓上添加细节。他的手法娴熟,不多时,一幅粗略的齐国地形图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子彻清了清嗓子,流畅地开始讲述:"齐国北濒渤海,西靠太行,南有泰山,东依大海,地势自西向东倾斜。境内泰沂山脉横贯南部,使水系分为北部济水水系与南部沂水水系。济水水系滋润着齐国的心脏地带,大片平原因此沃野千里。这也是齐国自春秋以来能屹立不倒的根基所在。"
他指着李明衍画的图,又补充道:"齐国五都:临淄、即墨、莒、高唐、平陆各有地利。临淄为国都,居中控扼;即墨濒海,为齐国第二大城,扼守东北;莒城镇守南部,与楚国接壤;高唐控西部,面对鲁地;平陆则位于济水上游,为水利枢纽。"
李明衍点头,继续问道:"说说齐国的政治现状。"
子彻面色转为严肃,在地上用树枝画出一个人形:"齐国现今政局,可谓一语蔽之——齐王建无道,王舅后胜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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