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回到厅堂,李明衍拂去双手残留的铁屑,缓步走向最后一个青铜方盒。盒盖上雕刻的水波纹在烛光下流转生姿,似有灵性。他轻轻打开盒盖,众人不由屏息凝神,探头张望。
盒内是一张材质特殊的兽皮地图,边缘已显斑驳破损,只勾勒出中原地区的粗略轮廓,线条粗疏不均,比例杂乱无章。地图边缘以朱砂笔迹题写八个字:"量天尺地,方圆相准"。笔锋遒劲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李明衍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他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地将地图展平,右手不自觉地划过地图上的水系线条,仿佛在抚摸一位老朋友。
"先生似乎对此物格外熟悉?"卢生捕捉到了李明衍眼中的那抹异样光彩。
李明衍微微一笑:"水工之道,离不开地理图志。此谜正合我意。"他环视众人,声音中带着难掩的兴奋,"这是关于如何准确绘制地理图的谜题。现今地图多凭经验粗绘,缺乏精准比例,导致行军误判、水利失算、田亩勘误——种种弊端不一而足。"
他从腰间取出一个精巧的铜制小盒,打开后露出里面的铜尺、圆规和一个众人从未见过的小巧仪器。邓起见状,立刻上前协助摆放这些工具,动作熟练得如同多年搭档。
"地图之道在于'缩微',"李明衍捻起一撮细沙,任其从指间缓缓流下,在桌面上形成一个小丘,"正如这沙丘之于远山。一寸之图对应实地百步或千步,需严格对应。若能做到,则可算准确距离,预估行军时日,规划水利疏浚。"
年轻的子彻忍不住问道:"先师曾说,地图难定东西南北,更难准确定量,先生如何解决?"
李明衍不答,转而对邓起道:"你来解释。"
邓起早已习惯了李明衍这种沟通方式,不慌不忙地拿起案上的铜制仪器:"此为'日晷',可依日影定向;再配合'句股测量法',可推算出准确距离;至于高低起伏,则需水准仪测定。"他说得流畅自信,全然不似一个学艺未精的弟子。
子彻眼中闪过一丝羡慕,轻声向身旁的同门道:"李先生教徒如此得法,其徒弟都如此通晓精要。"
阿漓站在一旁,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嘴角微扬:"李先生于技法极严,平日里不怒自威。邓起跟随多年,至今仍在学艺阶段,方敢称弟子。"她故意板着脸,眼中却藏不住笑意。
几位年轻方士闻言,神色间更添几分向往。
阿漓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李明衍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些期待的脸庭,她故意压低声音,"先生最讨厌不思考的人,你们将来若有机会,可要争气些。"
接下来的三日,李明衍带领众人踏遍燕国都城方圆数十里,实地测量山川河流、道路城池的相对位置和距离。清晨时分,他们立足高处,利用日出方向确定东西;正午时刻,以日影最短处定南北;傍晚,则以日落位置校准方向。
李明衍不仅言传,更身体力行。他与邓起配合默契,一人持竿,一人测角,迅速计算出两地间的准确距离。当众人困惑于如何测量陡峭山崖的高度时,李明衍微笑着拾起一块小石子,借用水池中的倒影,三两下便求出了准确数值。
"水镜法!"子彻惊呼,"先师竹简上提到过此法,却从未明示其理!"
李明衍指导着子彻亲自操作一遍,继而启发他思考:"水之为物,平而无私。你可知为何水面能成镜?为何倒影与实物比例相同?"
子彻陷入沉思,忽而眼前一亮:"是了!光线直行之理!若水平如镜,则倒影与实物必成相似比例!"
"善!"李明衍欣慰地点头,"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方为真才。"
卢生在一旁观察,深感李明衍教学之妙——从不直接给答案,总是引导弟子自行发现,如此习得的知识才能融会贯通,终生不忘。他暗自对比,发现这与萧子当年的教学方式竟有几分相似,更坚定了他让贤的决心。
第三日黄昏,众人回到门派。李明衍在宽敞的厅堂中铺开一张特制的熟绢,手握特制的木炭,开始勾勒地图。他的手法娴熟而精准,线条流畅有力,时而停顿思索,时而快速挥洒。
"绘图需四步:量距、定向、记形、标名。"李明衍一边绘制,一边讲解,"水系要细致,山脉要连贯,城池要按实际规模缩小,道路要分主次,皆须标明准确方位。"
邓起在一旁协助,时而递上工具,时而提醒某处细节,配合默契。阿漓则详细记录每一步骤,不时就测量数据与子彻交流校对。整个厅堂俨然成了一个和谐的学堂,人人专注,却无半点拘谨之感。
李明衍特别在图上添加了一种奇特的标记系统——不同颜色代表不同地势高度,蓝线粗细表示水流大小,更有特殊符号标注季节性河流与常年水道。
"妙哉!"卢生不禁拍案,"此图不仅显山川,更显盛衰!"
"正是。"李明衍指着图上一处水系交汇点,"此处春季水量暴涨,夏末则近干涸。若筑堤蓄水,可解三邑百姓之渴;若不加治理,五年内必有水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