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的腿已经疼得失去了知觉,每一次迈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铁板上。
小芸和刘婶一左一右架着他,三人的影子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像三条被世界遗忘的游魂。
前方的欢呼声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当三人踉跄着走到蚁穴基地的入口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的心沉到了谷底。
锈蚀的铁门大敞着,里面黑洞洞的,像一张饥饿的嘴,等待着吞噬最后一丝希望。
"怎么会……"刘婶的声音发抖,手指紧紧攥着老张的袖子,"那些人呢?"
老张没有说话,只是拄着铁锹,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
他的手指摸过积满灰尘的桌面,指尖沾上的不是食物残渣,而是厚厚的灰。
这里早已被放弃。
墙上的涂鸦已经褪色,角落里散落着几个空罐头盒,但食物、水源、药品——什么都没有。
"他们……搬走了?"老张喃喃自语,喉咙干涩得像是塞了一把沙子。
身后传来脚步声。
王麻子带着十几个幸存者堵在门口,眼神冰冷。
"老张,"他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这地方归我们了。你们三个……另找去处吧。"
夜风呼啸,荒野的温度骤降。
老张、小芸和刘婶蜷缩在一处背风的岩缝里,分享着最后半壶大肚树的汁液。
小芸的嘴唇干裂,刘婶的脸色苍白如纸,而老张的腿伤已经开始发烫,像是有一团火在皮肉下燃烧。
"我们……还能去哪儿?"小芸的声音细若蚊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空水壶。
老张望着远处黑沉沉的地平线,突然笑了。
"丫头,你信不信,你张叔的鼻子比狗还灵?"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闻到了……炊烟的味道。"
刘婶猛地抬头:"你是说……"
"那边有基地。"老张的眼里闪着光,"或许我儿子在那儿。"
小芸的眼睛亮了起来,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可是……我们还能走那么远吗?"
老张没回答,只是咬紧牙关,用铁锹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走不动,就爬。"他说,"爬不动,就滚。"
第二天的太阳毒辣得像是要把人烤干。
三人的水早已喝完,小芸的脚上磨出了血泡,刘婶的嘴唇干裂出血,而老张的腿伤已经化脓,每走一步都像是有人用刀子剜他的肉。
"再坚持一下……"老张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前面……一定有水……"
可荒野像是无边无际,除了干裂的土地和枯死的灌木,什么都没有。
小芸突然停下,指着远处:"张叔……那是什么?"
老张眯起眼睛,看到地平线上有一片模糊的绿色。
"树……?"刘婶的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的希望。
三人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发现那是一片低矮的灌木,叶子干枯,但树干粗壮,表皮皲裂,跟大肚子树很像。
老张颤抖着举起铁锹,狠狠劈向其中一棵。
"咔嚓"一声,淡绿色的汁液汩汩涌出。
"是水!"小芸尖叫着扑上去,用手捧起汁液就往嘴里灌。
老张和刘婶也顾不上形象,趴在地上大口吞咽。
汁液的味道苦涩,带着草木的腥气,但对干渴到极限的三人来说,这简直是天降甘霖。
"活过来了……"刘婶瘫坐在地上,眼泪混着树汁流下。
老张灌满了水壶,抬头望向远方。
"走吧,"他说,"基地……就在前面。"
夜幕再次降临,三人的体力已经濒临极限。
小芸的脚踝肿得厉害,刘婶的呼吸急促,而老张的脸色惨白,冷汗浸透了后背。
"张叔……我们真的能到吗?"小芸的声音带着哭腔。
老张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远处的地平线。
突然,他的身体僵住了。
"那是……烟?"
在遥远的天边,一抹轻柔的炊烟缓缓升起,仿佛是大地的呼吸,轻盈而又缥缈。
刘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缕炊烟,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涌出,她的声音颤抖着:“有人……那里有人!”
老张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的心脏却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腔蹦出来。
“基地……”老张的嘴唇微微颤动,喃喃自语道,“我们到了。”
今天负责果园基地外围警戒的张胖子,正百无聊赖地蹲在了望塔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茎,心不在焉地扫视着远处那片荒芜的平原。
夕阳渐渐西沉,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色。
就在这时,张胖子的身体突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住了。
他的目光越过辽阔的平原,直直地落在地平线上。
那里,有三个相互搀扶的身影正缓缓走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拄着一把铁锹,艰难地迈着步子;他的左边,是一个瘦小的女孩,紧紧地抓着男人的衣角;而在他的右边,是一个佝偻着背的女人,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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