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要开口,楼下突然传来汽车鸣笛声——是阿福开着顾家的黑色轿车,后座上放着那盒请柬。
"该去福兴厂了。"顾承砚扣上西装纽扣,指尖在请柬盒上轻轻一叩,"赵老板要是问起融资方案......"他抬眼时,眼底有星火在烧,"就说,我们打算把棉纱生意做到长崎去。"
大华饭店的宴会厅里,水晶吊灯将人影切割成碎片。
顾承砚站在长桌尽头,指尖叩了叩面前的牛皮文件夹,目光扫过二十余位企业家泛着油光的脸。
赵德昌坐在左首第三位,金丝眼镜后的瞳孔正随着他开口的动作微微收缩——这是他昨夜在苏若雪整理的"日商代理人行为图谱"里标注过的典型反应:当秘密可能暴露时,眼睑会先于表情绷紧。
"诸位。"顾承砚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银笛,"今日除了联合融资的事,还有桩要紧消息——重庆方面已通过渠道接洽商会,拟将明年三分之一的军用被服订单交予咱们。"
长桌尽头传来瓷器碰撞的轻响。
顾承砚眼角余光捕捉到赵德昌搭在桌沿的手指骤然蜷缩,指节捏得发白。
那个总把"和气生财"挂在嘴边的福兴棉纺厂老板,此刻喉结正急促滚动,镜片后的眼珠飞快扫过门窗位置——和三天前渡边大佐在虹口俱乐部拍桌时的模样,分毫不差。
"顾少东家这消息......可属实?"坐在下首的纺织业周老板摸出怀表,表盘反射的光正好晃过赵德昌紧绷的下颌线。
"自然属实。"顾承砚将文件夹推向前,封皮上"军事委员会"的烫金字样在灯光下刺目,"明日重庆方面的代表便会到沪,届时诸位可一同见证。"
赵德昌突然起身,西装下摆带翻了茶盏。
琥珀色的茶汁在桌布上洇开,像朵畸形的花:"对不住,内人方才差人来说小女发热......"他扯了扯领带,额角已沁出细汗,"顾少东,容我先行一步。"
顾承砚看着他抓起西装快步往外走,直到旋转门吞掉那道身影,才将目光投向宴会厅角落。
穿藏青长衫的李仲文正端着茶盏,指节在杯壁敲出三下轻响——那是他们昨夜约好的暗号。
"周老板若有疑虑,明日不妨同去码头接人。"顾承砚笑着替周老板续茶,视线却透过玻璃窗,锁定了饭店外那辆黑色轿车。
赵德昌的福特车刚拐出路口,李仲文的雪佛兰已发动引擎,排气管喷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线。
苏州河的风卷着煤渣扑进车窗时,赵德昌正扯松领口。
他摸出怀表看了眼时间,手指刚要按下车窗按钮,后视镜里突然撞进雪佛兰的银灰色车头。"让开!"他拍着隔板吼司机,话音未落,雪佛兰已横在路中央。
"赵老板这是要去哪儿?"李仲文拉开车门,皮靴碾过满地碎冰,"顾少东说您走得急,让我送些治小儿发热的特效药。"他的目光扫过副驾上半露的油纸包,指尖在车门框上敲了敲,"不如请赵老板移驾,让我替您看看药方?"
赵德昌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骂,想踩油门冲过去,可瞥见李仲文后腰鼓起的轮廓——那是把勃朗宁,和三年前在法租界见过的巡捕配枪一模一样。
他喉结动了动,强笑着推开车门:"李兄弟这是......"
"得罪了。"李仲文戴起白手套,探身摸向座椅缝隙。
指尖触到硬物的瞬间,他瞳孔微缩——用油纸裹着的信封,封口处压着朵樱花状火漆。
他扯开信封,二十张泛黄的信纸"哗啦"散落在地,最上面一张写着:"明日零时,皇军特高课将配合'忠义社',由商会后巷潜入,炸毁顾氏绸庄账本......"
赵德昌的腿突然软了。
他想捡信,却被李仲文一脚踩住手腕:"赵老板不是急着给女儿看病么?
正好,工部局的巡捕房就在前面。"
当顾承砚推开紧急会议室的门时,墙上的挂钟正指向九点十七分。
赵德昌瘫在靠墙的椅子上,西装前襟沾着泥,金丝眼镜歪在鼻梁上。
他脚边的牛皮纸袋里,散落着带樱花火漆的密信、和三井株式会社的往来汇票,还有张泛黄的合影——他和渡边大佐在鹤鸣居的樱花树下碰杯。
"诸位请看。"顾承砚将密信拍在桌上,纸张边缘扫过周老板的手背,"这是赵老板方才急着送出去的'家书'。"
会议室炸开一片抽气声。
染坊的王老板抓起信纸,老花镜滑到鼻尖:"明日炸账本?
他们疯了!"
"不是他们疯了。"顾承砚的声音沉得像压舱石,"是有人以为,拆了我们的账房,断了我们的资金链,就能把上海的实业全攥进日本人手里。"他转向赵德昌,后者正盯着自己发抖的手,"赵老板,你说小女发热,可方才我让阿福去你家探了——令爱活蹦乱跳在院子里踢毽子,倒是你房里的保险柜,藏着三井汇来的五万现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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