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信展开的瞬间,他瞳孔骤缩。"铜牌归顾,梅社即亡"八个字力透纸背,落款"梅社复兴会残余"的朱印还带着未干的油光。
窗外的麻雀突然扑棱着撞在玻璃上,李茂才的尖叫混着脆响炸开来:"少东饶命!
是...是有人拿我娘的药钱逼我!"
顾承砚捏着信纸的手青筋暴起。
他想起昨夜老周回报,李茂才的娘住在闸北,最近确实换了德国进口的盘尼西林——好个借刀杀人,先拿病弱老母当人质,再把脏水往他顾承砚头上泼。
"把你知道的全说。"他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铅,"谁让你藏的信?
什么时候来的?"
李茂才瘫坐在木椅上,膝盖撞得桌角哐当响:"三日前夜里,有个戴毡帽的男人...说只要我把信夹在档案里,就再送五箱盘尼西林。
他走时...还摸了摸抽屉夹层,说'等顾承砚来翻,这戏才唱得热闹'。"
顾承砚突然笑了,笑得李茂才浑身发颤。
他把密信折好收进袖中,转身时拍了拍李茂才的肩:"去把你娘接来顾宅,我让苏姑娘找最好的西医。"未等对方反应,他已大步跨出房门,晨雾里的影子拉得老长——该唱的戏,这才刚开锣。
是夜,顾宅正厅灯火通明。
八仙桌上摆着苏若雪亲手做的蟹粉狮子头,黄酒的甜香混着红烧肉的浓油赤酱,熏得副会长的鼻尖都泛了红。
他盯着顾承砚递来的酒盏,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盘扣:"顾少东今日这席...怕不是单纯叙旧?"
"昨日议勋章的事,总得给各位赔个不是。"顾承砚端起酒盏碰了碰他的,"有人说我要借铜牌立威,倒让副会长受了委屈。"
副会长的喉结动了动,酒盏在手里转了两圈:"都是为梅社好,哪有什么委屈..."
"可我听说,有人怕这铜牌落了顾家门楣。"顾承砚突然倾身,目光像把刀扎进对方眼底,"就像那封密信写的'铜牌归顾,梅社即亡'——副会长说,这算不算是挑拨?"
酒盏"当啷"摔在桌上,酒液溅湿了副会长的香云纱裤脚。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顾少东这是何意?
我...我怎会看那种信!"
"醉了?"顾承砚不动声色又斟满酒,"再喝两杯,这委屈也就散了。"
三坛花雕见底时,副会长的舌头已经打卷。
他瘫在椅子上,手指戳着顾承砚的胸口:"你...你当自己是下棋的?
错了!
你...你是棋子!
真正的人...还没...没现身呢!"
顾承砚给苏若雪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扶着副会长往偏厅去。
他望着对方歪斜的背影,指节捏得泛白——果然,这老狐狸背后还有人。
后半夜,阿福裹着夜色冲进书房:"少东家,副会长坐黄包车去了法租界!"
顾承砚抄起外套,望远镜的皮套撞在桌角发出闷响:"跟紧了。"
法租界的梧桐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顾承砚蹲在对面楼顶,望远镜的镜片上蒙着层薄霜。
副会长的黄包车停在一栋灰白别墅前,门开的瞬间,暖黄的灯光漏出来,照见门内站着个穿墨绿长衫的男人。
"他说自己是梅社遗族。"阿福的声音在耳边压低,"咱们的人混进车夫里,听见那话了。"
顾承砚的呼吸骤然一滞。
望远镜里,那男人正背对着窗户,月光勾勒出他微驼的肩线。
就在他要转身的刹那,一片梧桐叶飘到镜片上,等他拂开叶子再看——
男人已经转过了身。
夜色里,那张脸像块被揉皱的旧报纸,明明从未见过,却让顾承砚的后颈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望远镜的支架在掌心沁出冷汗——这张脸,好像在哪本旧相册里见过?
又或者...是在某个被遗忘的旧梦里?
别墅二楼的窗突然拉上了丝绒窗帘,顾承砚的手指重重叩在望远镜上。
楼下传来副会长的笑声,混着玻璃杯相碰的脆响,像根针戳破了夜的寂静。
"阿福。"他放下望远镜时,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铁板,"加派三组人守着这别墅,每半个时辰换一次岗。"
月光漫过他紧绷的下颌线,将影子投在青瓦上,像道随时会断裂的弦。
远处传来教堂的晨钟,第一缕日光正穿透云层,而那扇拉上窗帘的窗户里,某个秘密正随着黎明的到来,缓缓掀开它的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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