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辛苦。"苏若雪弯腰替他研墨,"我在来的路上,看见报童已经在喊'顾家绸庄力挺丝农'了。"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承砚,要是......要是山田真的动了什么手段......"
"不会的。"顾承砚握住她研墨的手,墨汁在砚台里转着圈,像团将要燃烧的火,"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打仗。
荣老板的纱厂,大生的纺织机,还有码头上扛货的工人,弄堂里织绸的阿婆......"他指腹蹭过她手背上的薄茧——那是管账时打算盘磨出来的,"若雪,你知道为什么老百姓愿意信我们吗?"
她摇头。
"因为我们站在他们这边。"顾承砚把写好的文章推到她面前,"去誊抄吧,用你最工整的小楷。
等明天报纸发出来,全上海的人都会知道,谁在挖他们的根,谁在护他们的家。"
苏若雪接过笔,笔尖在宣纸上落下第一笔时,窗外的雪突然大了。
顾承砚望着她低头写字的侧影,忽然想起上个月在绸庄仓库,她踩着梯子整理账本,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身上,像给她镀了层金边。
那时他就想,这样的姑娘,不该困在账本和算盘里。
现在他更清楚,他要给她的,不只是平安,还有个值得期待的未来。
深夜十一点,顾承砚站在《申报》印刷车间里,听着机器轰鸣的声响。
苏若雪抱着暖炉缩在角落,眼皮直打架,见他望过来,立刻坐直了身子。
"还有三版就印完了。"印刷工老陈抹了把汗,"顾先生,您这文章......"他突然压低声音,"我刚才看了两段,气得手都抖。
那些东洋鬼子,真不是人!"
顾承砚拍了拍他肩膀:"等明天见报,咱们就不是一个人气了。"
老陈咧嘴笑了,露出两颗缺了的门牙:"您放心,我让徒弟们加夜班,保证天亮前把报纸铺满上海的报摊。"
凌晨三点,第一份带着油墨香的报纸送到顾承砚手里。
头版标题用特大号字印着"暗流下的日本资本图谋",旁边配着山田物产伪造的票据照片,红章像滴凝固的血。
苏若雪打了个哈欠,凑过来看:"承砚,你写'每一匹被压价收走的生丝里,都浸着丝农的汗;每一笔被侵吞的汇款单上,都沾着百姓的血'......"她指尖轻轻碰了碰报纸,"他们会信吗?"
"会的。"顾承砚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因为这是真的。"
与此同时,东京千代田区的一栋洋楼里,山田健次郎捏着电报的手在发抖。
他刚收到上海线人发来的急报:"顾承砚联合三十家民族企业冻结我司账户,更在《申报》等报刊揭露我司资本渗透细节,民众群情激奋......"
茶盏"啪"地碎在地上,绿茶泼在榻榻米上,像滩浑浊的血。
山田望着窗外落尽的樱花树,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上海码头,他踩着中国搬运工的脊背爬上货轮时,那些人眼里的不甘。
现在,那个姓顾的年轻人眼里也有同样的光,而他竟让这光烧到了东京。
"八嘎!"他抓起电话砸向墙壁,"给我联系驻沪领事馆!
让他们施压!
让那些报馆......"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抓起话筒,里面传来线人颤抖的声音:"山田先生,不好了!
上海街头的报童被市民围住了,大家抢着买报纸,有人举着报纸喊'抵制东洋货',还有人往山田洋行的玻璃上扔鸡蛋......"
山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望着书桌上那张和日本外相的合影,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错误——他低估了那个从纨绔变成商人的年轻人,更低估了被激怒的中国百姓。
而在上海法租界的顾家绸庄里,顾承砚正和荣老板、大生纺织的周经理围坐在火炉前。
荣老板拍着报纸大笑:"小顾,你这招'借民气破敌势'妙啊!
现在满街都在骂山田,那些和他合作的买办,明天怕是连门都不敢出!"
周经理摸着八字胡点头:"我刚才在来的路上,看见几个学生举着'支持国产丝绸'的牌子。
顾老弟,要我说,咱们趁热打铁......"
"周叔。"顾承砚打断他,目光扫过窗外渐起的人声,"我正有此意。"他端起茶盏,热气模糊了镜片,"等明天,咱们就发起一场'国产丝绸消费运动'。
让全上海的人都知道,买一匹顾家的绸子,就是给山田的棺材板上钉一颗钉子。"
苏若雪端着茶盘进来,听见最后一句,悄悄笑了。
她把茶盏放在顾承砚手边,看他镜片上的雾气慢慢散开,露出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那里面有火,有光,还有整个正在苏醒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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