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咯噔”一下,正想赶紧拉着苏若雪跑呢,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喊:“谁在那儿?”
手电筒的光一下子就把黑夜给撕开了,在他们刚刚藏身的油桶那儿扫了一圈。
顾承砚拽着苏若雪就往巷子口没命地跑,那粗麻衣服蹭着砖墙,胳膊被刮得可疼了。
他能感觉到身后的皮靴声越来越近,苏若雪跑着跑着草帽就掉了,月光下她的头发梢就像一团跳动的小火苗——这就是他们没来得及抹炭灰留下的马脚啊。
“分开跑!”顾承砚大喊了一嗓子,把苏若雪往左边猛地一推。
转角那儿的狗突然就叫起来了,和身后喊“抓贼”的声音混在一起,在夜空中搅和得一片乱糟糟的。
顾承砚贴着墙根快步走,手心全是汗,怀表里的地图硌得胸口难受得很。
手电筒的光在苏若雪发梢擦过的那一瞬间,顾承砚后脖子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感觉都快掐到骨头缝里了,眼睛的余光瞅见左边码头边上斜靠着一艘写着“沪渔17”的木渔船,船底下堆着半人高的竹编鱼篓——这是刚卸完货的空船呢。
“跳!”顾承砚低声喊了一句,带着她就朝着船舷扑了过去。
苏若雪的布鞋在湿滑的甲板上直打滑,整个人就撞到他怀里了,头发里剩下的炭灰稀稀拉拉地落在他肩膀上。
顾承砚反手勾住船帮,另一只手把她往鱼篓堆里塞,自己也赶紧跟着缩进去,那股子发霉发臭的鱼鳞渣子一下子就糊了半张脸。“那边呢!”追过来的特务大口喘着粗气,皮靴声在离他们五步远的地方停住了。
顾承砚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下撞在鱼篓的竹条上,闷闷的。苏若雪呢,手指紧紧揪着他的衣服下摆,那指甲呀,感觉都快把布料给戳破了。
更麻烦的是,她刚刚跑的时候掉了草帽,头发丝还沾着月光呢,这会儿正有半缕从鱼篓的缝里露出来。顾承砚眼疾手快,一下子扯下自己的粗麻汗巾,裹住她的后脖颈,那动作有点重,差点就把她的皮肤勒红了。
“搜船!”特务手里的手电筒光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竹篙敲在船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震得鱼篓直晃悠。
顾承砚感觉到有凉凉的水从船缝里渗进来了,漫过了脚面。这是退潮时候的江水,还带着鱼血的腥味,直往鼻子里钻。
苏若雪突然轻轻咳嗽了一声,顾承砚赶忙用手掌捂住她的嘴,他都能尝到自己手背上炭灰的味道,咸咸涩涩的,就像眼泪似的。
“算了吧,小毛贼能搞出什么名堂来?”船外面传来另一个特务的声音,“杜爷要的货明天才到呢,犯不着为了两个偷油的在这儿浪费时间。”
等到皮靴声渐渐远去了,顾承砚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全被冷汗湿透了。苏若雪的脸埋在他的颈窝那儿,呼吸热得吓人。
“走。”他嗓子哑哑地说着,先从鱼篓里钻了出去。
苏若雪的发尾沾着鱼鳞,在月光下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他伸手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手指碰到她的耳尖,烫得厉害。“别怕,他们没看清楚呢。”
回绸庄的路,走得那叫一个慢啊。顾承砚紧紧握着苏若雪的手,能察觉到她的指尖在微微颤抖,就像风中的银杏叶似的。
经过四马路的时候,他一拐弯就进了巷口那个馄饨摊,要了两碗热汤馄饨。看着苏若雪捧着碗吹热气的样子,他这才壮着胆子把憋在嗓子眼儿的话给说出来:“刚刚那杜三爷的围巾……”
“跟荣先生的是一样的。”苏若雪吸溜了一口馄饨,声音在碗里闷闷的,“我仔细数过针脚了,都是苏州绣娘特有的回字纹。”她抬起眼睛的时候,睫毛上还挂着水汽呢,“荣先生上个月刚给慈善医院捐了十万块,报纸上都说他是‘沪上首善’。”
顾承砚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就敲在了碗沿上。
他一下子就想起今天早上苏若雪翻出来的账本,三井商事每个月往“荣记米行”汇的那些“货款”,比顾家绸庄一整年的营收还多出三倍呢。哼,原来这个所谓的“首善”,是拿着日商的黑钱来买名声啊。
推开绸庄后门的时候,打更的刚敲过三更。
顾承砚摸黑把煤油灯给点着了,暖黄色的灯光洒在账房的檀木桌子上,映出苏若雪眼下的黑眼圈——她这两天为了查山本的账,就只睡了三个时辰。
他从怀里掏出皱皱巴巴的地图,摊开的时候,怀表里夹着的全家福掉到地上了:原来的主人和他父亲站在绸庄门口,他父亲手里紧紧抓着刚织好的云纹锦,笑得眼角都是皱纹。
“阿砚。”苏若雪蹲下去捡起照片,手指头轻轻抚过老顾先生的眉眼,“你以前说过,要让顾家的绸子比三井的洋缎子还金贵呢。”她把照片又放回他手心里,说道:“可今儿晚上那些货……”
“那是军火。”顾承砚的指甲都掐进了掌心,“那木箱的锁扣啊,是德国造的M30型的,我在历史资料里瞅见过。”说着,他就抓起炭笔,在地图上把码头暗渠那地儿给圈了出来,“山本表面上是做丝绸买卖的,实际上是用货船偷偷夹带军火给汉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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