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砚接过油布包,里面是块染了半幅的布,靛蓝里透出几缕不自然的紫。
他捏着布角的手慢慢收紧——这颜色,和山本仓库里那批“改良染布机”织出的布,一模一样。
窗外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染缸里的靛蓝突然变得像团浓墨,要把所有光都吸进去。
染缸里的靛蓝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顾承砚捏着那块带紫的布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顾承砚心里一阵愤怒,觉得山本太卑鄙了,竟然用这种手段来竞争。
阿强凑过来,草屑从发间簌簌落在青石板上:“老周说那船挂的是美国旗,可箱子缝里漏出来的布角,和前儿咱们在山本仓库外瞥见的一个色儿。”他喉咙动了动,“少东家,莫不是...东洋鬼子在走私?”阿强心里有些惊讶,没想到山本真的在走私。
苏若雪接过布料,指尖在紫靛交界处摩挲。
她前两日刚去过山本洋行楼下的布庄,柜台上摆着“新式机械染布”的样品,正是这种不自然的妖异紫调:“这颜色发闷,是用了化工染料。咱们的植物靛蓝晒三天都不退色,他们的...”她突然顿住,抬眼时眼底翻涌着冷意,“他们怕是把走私的劣等布混在美棉里运进来,再冒充国货压价!”苏若雪心里充满了愤怒,觉得山本的行为太恶劣了,一定要揭露他。
王记者的钢笔尖“咔”地戳破了本子纸页。
他扯下那页纸团成球,又迅速掏出手帕包起布料:“我明早去码头蹲守,找搬运工套话。要是能拍到货单照片...”他喉结滚动,“顾少,这事儿要是坐实了,山本在商会会上说咱们‘偷工减料’的嘴,就能堵个严实!”王记者心里想着,一定要拿到证据,让山本无话可说。
顾承砚松开攥紧的布料,凉意顺着掌心爬进血管。
他想起三日前在法租界看到的景象——山本的布庄前围着一圈妇人,举着“东洋布便宜一半”的牌子,可凑近了闻,布角有股刺鼻的煤焦油味。
原来不是“改良工艺”,是用廉价化工染料造假,再借“美商”名头规避关税。
“王记者,你带布料去化验。”他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阿强,你明早陪老周的儿子去买橘子糖,顺便把码头货船的到港时间摸清楚。若雪...”他转向苏若雪,见她正把布料小心收进蓝布包,发梢沾着染缸的水汽,“辛苦你跑一趟汇丰银行,就说顾记要预支下季度的丝绸订单押款。”顾承砚心里迅速地安排着下一步的计划,要让山本的阴谋彻底败露。
苏若雪抬头时,眼尾的细痣微微发颤。
她知道顾承砚要做什么——山本用假货冲击市场,他们不仅要揭露真相,更要在商会会前把真货铺遍上海。
她把蓝布包系紧,系绳时故意蹭过他手背:“好。我顺道去当铺把张太太的玉镯赎了,前儿她孙子周岁,该把传家宝还回去。”苏若雪心里想着,一定要把事情都安排好,不能让顾少失望。
子时三刻,众人散去。
顾承砚送苏若雪出染坊,月光穿过梧桐叶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把碎银。
苏若雪的绣鞋碾过一片落叶,发出细碎的响:“你总把每个人的难处都记着。老周的橘子糖,张太太的玉镯,阿强娘的药钱...”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风,“这样累吗?”苏若雪心里有些心疼顾承砚,觉得他太辛苦了。
顾承砚停住脚步。
风掀起他的长衫下摆,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衬裤——这是原主留下的旧衣,他却穿得坦然。
“不累。”他望着远处顾家绸庄的灯笼,暖黄的光映得飞檐上的兽头都温柔了几分,“我在现代讲商道时总说,企业是树,根须得扎进泥土里。现在才懂,这泥土不是账本,是人心。”顾承砚心里感慨万千,觉得只有得人心,企业才能长久发展。
苏若雪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她的手因常年拨算盘而有些薄茧,此刻却暖得像块温玉:“我信你。就像信春天的蚕总会结茧,结了茧就能抽丝,抽了丝就能织出...能织出比东洋布更好的绸缎。”苏若雪心里充满了对顾承砚的信任,相信他一定能带领大家取得胜利。
顾承砚转头看她。
月光落在她发间的珍珠簪上,映得她眼波发亮。
他忽然想起原主留下的聘书,红纸上的“苏若雪”三个字被虫蛀了个小孔,像颗落在雪上的星子。
此刻这颗星子就在眼前,带着温度,带着烟火气,让他喉头发紧:“等过了这关...我想重新下聘。用顾记最好的冰纨纱做聘礼,让全上海都知道...”顾承砚心里有些羞涩,也有些期待,希望能和苏若雪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叮铃铃——”刺耳的电话铃声炸碎了夜色。
顾承砚的话被截断在风里,他快步冲进前堂,抓起听筒时掌心沁出薄汗。
电话那头是码头的老陈,喘气声像拉风箱:“顾少!您订的湖州生丝被工部局扣了!说...说咱们的检疫证明少了个骑缝章,要扣货三天!”顾承砚的背瞬间绷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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