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如织,将半毁的手术室切割成模糊的色块。陈小雨怀中的婴儿躯体正剧烈抽搐,施耐德的狂笑混着雨水砸在积水上,溅起腥甜的涟漪。她眼睁睁看着江夏的手腕抬离手术台,覆盖着暗红釉膜的手指如枯枝般屈伸,指尖那点釉光正死死锁定她的咽喉。
“阻止他!”吴振的嘶吼带着哭腔,他抓起地上断裂的金属支架,却在触及釉膜的瞬间触电般缩回手——支架接触点腾起蓝烟,表面迅速凝结出蛛网般的釉纹。陈小雨这才发现,江夏裸露的皮肤上,暗红釉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那些湿润的纹路在雨水中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却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生机。
“源初母体的胎衣……正在重塑载体。”婴儿施耐德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灰蓝色瞳孔里的釉光剧烈闪烁,“汉娜那个贱人……她只说了一半!”他猛地咬住陈小雨的手腕,尖利的乳牙刺破皮肤,一股冰冷的涎水混着血珠滴落。陈小雨痛呼出声,却在低头的刹那看见惊人的一幕——她伤口渗出的血液滴在釉膜上,那些暗红纹路竟像活物般扭动起来,以伤口为中心炸开一朵釉色曼陀罗!
“血祭?”吴振举着冒烟的支架后退,瞳孔因恐惧而收缩,“施耐德家族的仪式……需要血脉共鸣?”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长鸣,屏幕上的能量波形骤然拔高,形成一个诡异的尖峰。江夏的手腕猛地一抖,指尖釉光爆亮,一道细如发丝的暗红丝线射向陈小雨!她本能地侧身躲避,丝线擦着耳廓飞过,钉进身后的混凝土墙——墙面瞬间被腐蚀出拇指深的孔洞,洞口边缘凝结出螺旋状的釉纹,如同某种生物的呼吸痕迹。
“他在找钥匙……”江雨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里炸开,带着剧烈的电流杂音,“冰窖里的胎盘……每个上面都有釉纹!和日记里画的……祭坛核心的纹路一样!”背景音里传来金属碰撞声,似乎有人在翻动什么重物,“汉娜日记里还有一页……被血浸透了!写着‘痛楚回响并非单一频率,是……是釉母的心跳图谱’!”
釉母?陈小雨猛地看向江夏肋间的伤口——焦黑釉痂已完全裂开,露出下方搏动的釉光核心,那节奏竟与监护仪的波形分毫不差。她突然想起施耐德刚才的咒语:“以吾之名……引汝之痛……”难道江夏临死前的极致痛苦,被这层胎衣转化成了某种……频率?
“小雨!你看江夏的皮肤!”吴振突然指向手术台,声音发颤。
陈小雨低头望去,心脏瞬间缩紧——那些蔓延的暗红釉膜正在重组,纹路逐渐清晰,竟勾勒出一张扭曲的人脸轮廓!眼窝处的釉光格外明亮,仿佛有双眼睛正从皮肤下凝视着她。更恐怖的是,人脸轮廓的嘴角裂开一道釉纹,微微上扬,形成一个冰冷的、非人的笑容。
“这不是胎衣……”陈小雨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这是……它在记录……”记录江夏死亡时的表情?还是在复刻某个更古老的存在?
婴儿施耐德突然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灰蓝色眼睛里的贪婪被惊恐取代:“不对……这纹路……是‘她’的标记!汉娜骗了我!源初母体不是熔炉,是……是孵化器!”他猛地挣脱陈小雨的怀抱,跌进积水中,婴儿躯体以一种违背生理结构的角度扭曲着,朝手术台爬行,“阻止它!不能让‘她’借这副躯壳苏醒!”
就在此时,江夏的手指突然指向地面的积水。陈小雨顺着指尖望去,只见水面上倒映的釉膜纹路正在变化——人脸轮廓分裂成无数细小的釉纹,如蛛网般扩散,最终在水面拼出一个熟悉的符号。她瞳孔骤缩——那是陶瓷厂废墟里,祭坛基石上刻着的核心图腾!
“嗡——”
手术台发出低沉的共鸣,江夏的身体开始剧烈震颤,覆盖的釉膜泛起涟漪。监护仪屏幕突然炸裂,迸溅的玻璃碎片在半空凝结成细小的釉珠,如雨般落下。陈小雨下意识抱头蹲下,却在指缝间看见更惊悚的景象:那些釉珠落地后并未破碎,而是钻入积水,化作一条条釉色小蛇,游向婴儿施耐德!
“不——!”施耐德发出尖锐的惨叫,釉蛇钻进他的口腔、鼻孔,灰蓝色的眼睛里迅速爬满暗红血丝。他的身体像被吹胀的气球般鼓胀起来,皮肤下透出釉光纹路,竟与江夏身上的图案一一对应。陈小雨猛地想起汉娜日记里的话:“真正的钥匙是痛楚的回响”——难道施耐德此刻承受的痛苦,正在成为新的“钥匙”?
“快离开这里!”吴振拽起陈小雨,指向手术室坍塌的角落,“结构要撑不住了!”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手术台下方传来石块碎裂的声响,江夏的身体缓缓悬浮起来,肋间的釉光核心爆发出刺眼的光芒。陈小雨看见釉光中隐约有影子晃动,那是无数扭曲的人脸轮廓在重叠、融合,最终凝聚成一张巨大的、覆盖着釉纹的面孔,从江夏体内向外挤压!
“那是什么?”她失声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釉光中变得扭曲,如同隔着厚重的水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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