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烈盯着屏风上晃动的剪影,喉间似堵着滚烫的铅块:
“他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昨日亲手为我戴上的戒指……今晨竟当作遗失之物。”
“健忘症?”
何德胜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但仔细一想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健忘症一般伴随着阿兹海默症,这种病几乎都出现在年长的人身上。而封野如今才二十多岁。
萧烈攥紧袖中颤抖的指节,一些关于阿尔茨海默病的记忆碎片,此刻化作毒藤缠绕心脏。他目光一寸寸扫过何德胜周身:
“何爷爷,您……可有这种情况?”
他宁肯封野只是需要个活体记档。
他不怕做封野的的记忆储藏袋,他可以帮封野把一切都记录下来。
可若是时空错乱引发的不可逆损伤……
萧烈不敢往下想。
何德胜明白他的意思,他曾经亲眼目睹萧烈生病又在回到自己的时空后不治而愈。
他仔细回想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最后得出结论:
“我没有出现健忘的情况。要说身体异样,唯一的感觉就是我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年轻,除却样貌,我现在的身体机能几乎跟三四十岁的时候相差无几。”
【年轻】、【身体机能】……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萧烈心脏仿似被看不见的冰蚕丝层层缠缚,每一根神经都被拖入冰冷的深渊。他将唯一呼吸的勇气寄托于医者的结论。
何德胜也沉默下来,凝滞的空气织成一张细密的网,两人被困在其中,默契地等待同一份宣判。
姜医师这次的把脉时间尤其长,收手时,第三支更香正坠入青鸾衔环的香炉。他拭去额间细汗,躬身道:
“陛下,景皇髓海有异。脉象如春藤勃发,然髓海之域竟如垂髫童子未启之蒙。"
“说清楚。”萧烈指尖深嵌进掌心。
姜晁垂眸避开帝王染血的目光:“寻常男子弱冠之年,髓海当若秋潭深邃。而今景皇颅中……百会穴蒙昧若垂髫,神庭处混沌似鸿蒙,此等逆乱天和之相……臣医术不精。”
萧烈屏这一口气,撑着紫檀螭纹案几的指节泛起青白,吐出的每个字都像在嚼碎冰碴:
“若置之不顾……会如何?”
姜晁额间冷汗坠入衣领,跪伏于冷玉地砖:“髓海将随月相盈亏而缩。待退化至婴孩囟门未合之态,则……”
后半句湮灭在喉间。
琉璃盏轰然炸裂,萧烈踉跄扶住十二章纹屏风——也就是说封野的大脑在回缩,若退至婴儿时期,便会死。
断裂的指甲嵌进朱漆,血痕映着残烛蜿蜒延:“当真……无解?”
空气落针可闻,漏刻滴水声突然放大百倍,每一声都像铡刀坠落的倒计时。
“若诸葛神医还在……”话说出来姜医师就后悔了。
电光火石的,忽地想到什么, 姜医师猛然抬起头,眼底迸出星火:
“守一真人!与诸葛神医齐名的守一真人或许有办法。”
“”臣听闻守一真人常年云游仙山,非疑难杂症而不医,或许见过与景皇类似病症,有医治之法也未可知。只是……”
他眉头又皱起来,“守一真人行踪飘忽不定……”
“即刻班师!”萧烈玄色广袖撕开凝滞的霜气,“传朕口谕:凡呈守一真人踪迹者,赏金千两;能引其现身者,封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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