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泓晅依旧没动,薄唇微抿,那张俊逸出尘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像蒙了层薄纱,缭绕的叫人看不透他内心的想法,却没人知道,他藏在衣袖里的一双手,早已紧攥成拳,只能死死揪着袖口,才勉强控制住想抓栖风入怀的冲动。
最后一丝希望终于彻底破灭。
栖风看着他,忽然扯着嘴角,低低的笑起来。
笑声传到屋外,于亭安的心随这夜里的寒风一点点冻结成冰。
原来栖风会笑,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人家只是不屑对他。
栖风的笑声很短,像檐下不经意被风吹起的铃,孤独的有些悲伤,再次开口,语气已然归于平静。
“先生。”
他最后一次喊他,抬眸望着诸葛泓晅的眼底一片凄冷,怆然和绝情没有掩饰,
“今日过后,我与你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你是诸葛神医,我是寒光一线,你我再无任何瓜葛,我们也从未相识过,我会遵循阁主的命令护你周全,直至此次任务结束,你没有资格干预,但也……仅此而已。”
他说完转过身,像当年诸葛泓晅留给他一个绝情的背,这次轮到他留给诸葛泓晅一片背。
诸葛泓晅看不到在栖风转身的瞬间,一点晶莹随着他的动作滴下来,栖风也看不到,在他转身的刹那,诸葛泓晅眼底露出的心痛悲伤溢出来,几乎凝成实质,眼睑都红了,绷着腮帮子,极力克制着什么,是任何人都没见过的状态。
栖风朝门口走去,眼泪不知不觉串连成线,影子投在窗纸上,越来越近,还站在门外的于亭安恍然回过神,拄着拐急急忙忙想躲,却没注意脚下,刚走几步,整个人扑通一声重重跌倒在地。
几乎是同时,门“吱呀”一声打开,栖风站在门中,看到趴倒在地上的于亭安,眼睛怔了怔,诸葛泓晅的身影跟着出现在栖风身后。
于亭安四肢着地,想爬起来,脚却因为这一摔二次受伤,他挣扎了半天没能起来,窘迫和心碎将他席卷,疼痛让他清醒的承受此时的难堪。
栖风快步走过来,什么都没问,俯身穿过于亭安腋下,将人从地上扶起来,随后架在自己肩膀上,半抱着于亭安,朝于亭安的院子走去。
诸葛泓晅追上来,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前方两个融进夜色的背影,表情怔怔的,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头蔓延开来,除却他对栖风的感情,是另一种叫他陌生的东西。
很难受,有点酸,还有点胀,让他抓狂,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僵着身体,好半晌才转身进屋内拿了药箱,朝于亭安院子走去。
于亭安在栖风送他回房间后没多久就发起了高热,本就受伤,又在屋檐下吹了半天冷风,摔倒加重了他的伤势,加上情绪上的巨大波动,于亭安很快就烧的没了意识。
栖风没照顾过病人,无措又有些手忙脚乱。
诸葛泓晅进门看到的就是栖风帮于亭安扒开衣服散热的情形,那股未知的情绪,在见到这一幕后骤然剧增,一瞬间变得膨胀,几乎将他的胸腔全部占满,他脱口而出:
“你在做什么?”
质问的语气让栖风皱了皱眉,他回过头,脸色算不得好,“你来做什么?看不到吗?他发热了。”
诸葛泓晅恍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暗暗吸了口气调整情绪,然而心底那股难受却并没有好转,他没有表现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我看看。”
栖风注意到他手里提着的药箱,暂退到一旁。
萧烈和封野趴在屋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于亭安那句问话直击诸葛泓晅的心窝子,诸葛泓晅收拾药箱的手顿住,随即继续手头的动作,甚至头都没抬:
“三当家何出此言?”
“你不用装了。”
于亭安此刻讨厌死了诸葛泓晅这副装模作样的姿态,他之前还佩服羡慕这样的人,可以不为尘事所累,可以高高在上,做那云端的人。
可现在他只想撕了这人的面具,告诉他,他们都是凡人,没什么不同。
他们同样有七情六欲,同样也会被情所累。
但若说他此刻讨厌诸葛泓晅这副面具,不如说更讨厌他自己。
他恨自己没有诸葛泓晅那股淡然。在明知栖风心里有其他人时,还放不下他;在偷听到两人的对话后,也无法假装不知道。他将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到头来还要靠诸葛泓晅来救他。
于亭安心里难受的像堵了一块巨石,沉闷的、压抑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不已,他盯着诸葛泓晅,复杂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想盯出点什么。
空气静了静,于亭安吸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诸葛先生。”于亭安坐直身体,“你之前跟小风的谈话我都听见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我想跟你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他眼神渐渐变得清明,漆黑的瞳仁里澄澈又坚定,
“我喜欢栖风,很喜欢很喜欢,我喜欢他,甚至超过我自己,我不管你们曾经究竟如何,我想说的是,从现在起,你若是对小风无意,那么请你离他远点;若是你心里还有小风,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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