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然昭惊魂未定,对面人作了个噤声的动作,这时那边的争执有了结果,两个壮汉很快从树底下走过,而另外四人则继续往官道上追赶。
天还没完全黑透,崔然昭勉强认出来此人。
虽然皮肤白皙长相出色,可神容却十分憔悴,是沈大哥!
两人贴得竟这么近!闻着沈赫身上的气息,崔然昭不由得耳尖发热,双手双脚好像都有了自己意见,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自在安放。
沈赫还在侧耳听周围的动静,崔然昭被他搂在怀里晕陶陶的,虽然林涧冷风在不停地吹,但他却好像觉得如六月的天燥热到不同寻常。
这究竟是什么样一种感觉?
就好像从前在博陵时,炙热的阳光照在鲜红多汁的莓果身上,除了蔫蔫的,软软的,还有着丝丝甜甜的感觉。
崔然昭躲在沈赫的怀里不敢动作,其实在听自己与沈赫交织的心跳声。
自己这是怎么了?这种感觉既不是兄弟之交,也不是朋友情谊,更不是像与妻子张氏一起时的感觉。
崔然昭还在胡思乱想,沈赫确认人已走远,抓起崔然昭的手臂施展轻功重新落在地面。
:“你来驿站做什么?”
昏暗中看不清沈大哥的脸,也幸好天黑,崔然昭低头红着脸不敢看沈赫的眼睛。
:“天很晚了,再有半个时辰城门关起,我送你回去吧!”
冷风吹得竹林沙沙作响,崔然昭愣愣跟在沈赫身后,身体的燥热也开始慢慢平复下来。两人在竹林里沉默走了许久,崔然昭才闷闷问道:“沈大哥,你真的要去关楼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听人讲关楼是个凶险之地,平常人到那免不了九死一生,…你能不能别去?”
沈赫停下脚步回头看崔然昭的脸半晌,伴随着担忧,年轻人明亮的眼睛是那么的真诚,想他一路以来善意的接近,沈赫心中微微触动。
:“我曾经官居从三品锦衣卫同知,从前就连胡总兵见到我也得以礼相待,要不是遭人陷害又怎么会落得现在的下场?并且若不是长锋救我,只怕我还被关在大理寺遭受怎样的毒打呢!我已经答应长锋会乖乖到关楼报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所以,关楼再远我也只得去。”
三品锦衣卫同知?秦知府那么威风也只是个六品官呢!没想到沈大哥从前身份竟不低!
崔然昭认识最大的官也就是秦知府了,认识到自己和他的差距,崔然昭低着头跟在沈赫身后,对于沈大哥为何遭人陷害他倒没怎么在意,反而是沈赫一口一个长锋让他听来很不是滋味,就像吃了一口苦黎朦,又酸又涩哽在喉头久久不能言语。
:“那…你愿意去吗?我是说,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崔家可以想法帮你脱身,只要…”…只要你愿意。
沈赫被他眼里的认真晃得有些恍惚,这崔然昭那双天真的眼睛也过于熟悉了 。
:“你觉得你以什么样的身份立场帮我?”沈赫笑了笑,大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我…”崔然昭涨红脸,支吾着回答不上来。
:“于情讲,你我萍水相逢算不得深交,于理长锋对我有恩,我不能违反皇帝旨意陷他于不义!所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
沈赫叹了口气,最主要的他已经回不去京城了,回去京城摆在他面前的是死路一条,虽然他不惜命,但也不至于蠢到白白送死。
:“可是…向叔当年可是死刑犯,父亲不也照样让他清白留在崔家了吗?”
沈赫哑然一笑:“向山虎怎会与我一样?他犯事时嘉靖十八年,正是威宁侯仇栾得势的时候。虽说当时盘川龙被威宁侯斩杀,龙虎之一的向山虎被乱马踏伤而擒,可嘉靖十九年陶鹤鸢仙丹有成,再加上后来威宁侯大破俺答囊吉,是少有的大赦之年。除了一些特殊政敌,谁会想到一个废了阳根的嚣首匪徒呢?”
:“不过说来你父亲用人真够大胆的!”沈赫把话锋一转:“因为当时崔家急需管理投奔过来高手的人才,有人向你父亲推荐向山虎,于是你父亲算定远在京城的威宁侯不会在意曾经败于他手江湖草寇,就算日后计较起来,大赦之年划掉几个重犯谁能说些什么呢?所以崔忍秀买通当时的赣鄱布政使,花五千两银子买个忠心踏实的手下,你父亲这一手买卖的确划算!只是向山虎被蒙在鼓里,一直以为自己重获新生全然仰仗于你父亲,再加上他再不能人道,没有后顾之忧可不就一心一意忠心崔家么?可是我不行啊!再怎么讲我曾经有过高官厚禄,京城里想置我于死地的人比比皆是,你怎么确定帮我隐姓埋名你一定会成功呢?”
向叔的事崔然昭也只是听父亲粗略讲过,他们都讲向叔身患残疾,崔然昭从前还觉得奇怪,向叔看起来和平常人无异,怎么就成残疾了?…原来竟是伤到了不能启齿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崔然昭不禁疑惑,同时吃惊沈大哥竟比他这个崔家人还要清楚崔家收留向叔的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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