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雪行摇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本君总不能等皇上下旨才识得好歹。更何况,道自心中求,紫极真人若能悟道,又何须谁人点化?”
虽然侍奉嘉靖帝多年,但王瑾对道经还是不明所以,自然也听不懂晏雪行所说。
:“既然如此,仙君何不前去当面向陛下请辞?这样洒家也好有个交代。”
王瑾目光期待,晏雪行望了一眼桌上的辞呈,暗道:看来用不上了。罢了!不辞而别总不合礼数,总该给天下之主留些面子才是。
晏雪行面上表情有所松动,王瑾心中一喜,忙恭身作了个:“请!”
天行宫宽阔盛大,从禅斋到语心殿需要通过灵虚,昆仑,神坤三殿,玉阶长廊,曲径通幽要走很长一段路才到。
晏雪行跟在王瑾身后,一路上王瑾时不时回头,目光闪烁,看似欲言又止,晏雪行看在眼里,终于过了昆仑殿后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公可是有话要与贫道说?”
王瑾赧然道:“劳仙君过问,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皇上这一个月来得仙君调养,洒家看陛下的确寒冬回暖,大有春生雪融之象,洒家是信仙君的。只是洒家觉得奇怪,怎么陛下服过陶仙人仙丹后立即就龙精虎猛了?仙君您是不知,前天夜里,陛下在赵美人宫里折腾了足足半夜,白日里皇上居然还能起来与内阁商问政事!”说到最后王瑾声音压得越发地低,需要晏雪行侧耳才能勉强听见。
:“这不挺好吗?”
王瑾很是焦急:“这怎么能好呢?老奴虽净身多年,但也知道性事最伤精神,更何况皇上的身体仙君还能不知?如此突变洒家实在担心,若皇上有什么闪失,可叫洒家如何是好?”
:“那公公想要本君做些什么?”晏雪行语气也有了几分担忧。
:“不瞒仙君,您去语心殿是洒家自请而为,皇上被陶仙人迷了眼,今早伺女为陛下更衣时,洒家分明看见…”
王瑾眼中瞳孔一缩,表情突然变得惊恐,晏雪行停住脚步忙问:“看见什么了?”
王瑾往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并无外人,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侍从,侍从们害怕地低下头,王瑾这才靠近晏雪行耳边颤声道:“陛下后背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一片赤斑,陶仙人说是丹药精气凝结散于此,御医们也看不出来异常,可据洒家观察,赤斑分明隐隐带着黑气,皇上又不知道节制,洒家总觉得不对劲,也不知道问谁好,仙君圣手无双,洒家只好来问您了!”
晏雪行十分好奇,既然御医都看不出来问题,那说明陶鹤鸢的丹药问题不大,之前陶鹤鸢说过他的丹方,虽然不同意他激进的方法,但晏雪行细想过后,觉得倒也不失为一次冒险的尝试,毕竟久弱之身慢火作用有限。如今听到王瑾这样说,难道其中另有蹊跷?
晏雪行满腹疑问,到语心殿时,里面议论声传来,其中还不乏言辞激烈,充满嘲讽的嘘声。
晏雪行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原来是那状元郎的青词被各路官员批得体无完肤,什么只有华丽辞藻并无真情实意,神仙也被这样的言辞虚伪到作呕之类的。
更有甚者,质问诸葛绶词中“诸玉堆翠,巧云弄月,凌霄宝殿,众仙影遮,嘉靖帝宏光朦胧,然不掩华光拾落人间”,“诸”字代表的是否就是他自己?帝宏光朦胧是否也有所隐喻?
晏雪行看不清状元郎的样子,只因众人围着,满堂青衣红袍,看不到拥挤人群的前头。
直到嘉靖帝看见晏雪行,顺着皇帝陛下的目光,众人让出条道往门口看来,晏雪行这才看见跪在地上的状元郎。
诸葛绶看样子年龄比海无垠还要年长,是个已过不惑的文臣,晏雪行想也知道,诸葛绶应该恩科多少年才考中的状元。可怜他千辛万苦考得功名,未有作用就一首青词失言君前!
额前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诸葛绶跪在地上惶恐不已。
:“清玄仙君来得正好,诸葛撰修写的青词仙君可听见了?清玄仙君认为如何?”嘉靖帝语气相比从前冷淡许多,陶鹤鸢成仙多时对自己尚且恭敬有加,清玄能有陶仙人的道行吗?自称仙君,道号比自己高就算了,见了自己还总一副冷淡疏离的样子,这让嘉靖帝如何能欢喜得起来?
晏雪行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殿中严嵩、徐阶的脸,最终落在嘉靖帝身上,嘉靖帝终于不似从前惨白脸色,有了点正常人的红润,就连上次见他眼底的乌青都淡得几乎不见。晏雪行又看向他的双手,嘉靖帝手掌藏在团龙衮服的宽大衣袖里,看不出太渊穴的异样。
如此看来,还真看不出来皇上有什么。
晏雪行上前一步,瞥了一眼伏首地上的诸葛绶,心道:状元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如此婉转奉承的话都能被人拿来做文章,显然,这群得过其中好处的老臣并不愿意新人在他们有所建树的青词上大放异彩,议论抨击也就正常了。
:“诸葛撰修文采斐然,自然是一心孝忠皇上的,如此朦胧约有诗意,真人果然是那万丈光芒照落人间的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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