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蔡荀之事被拿出来说,南京都察院被罚的罚,贬的贬,如此海无垠去南京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了。
海无垠满脸怨愤,张圭年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海无垠却已站起身来,踱步大声道:“自古以来,读书人勤学功名侍奉君前!然而心无沟壑又如何能担负天下大任?想那严首辅也是十几年夙兴夜寐考取的功名,不想安国之道,整日结党营私蒙蔽圣听!还有那徐大学士!平日里自称圣贤门生,把忧国忧民长挂嘴边!也不看看他满肚学识都用来干嘛了?!除了青词他还会做些什么?!!”
海无垠显然没把房中两人当外人,越骂越起劲,晏雪行听了也不禁有所动容,只有张圭年皱起眉头,拉过海无垠的手臂小声劝道:“大人当真不知隔墙有耳么?被人听去了怎么办?”
海无垠双眼一瞪:“我海无垠还能怕他们不成!严贼做的坏事还少吗?如果说大家都惧怕他,那谁会忠心侍奉皇上?谁还把天下百姓放在心上?”
海无垠激愤之余,口干舌燥地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吞下,继续道:“侍讲大人不用劝我!反正被贬去南京已无前程可讲,我这就回去递上奏章,弹劾那严贼自私自利,祸国殃民!我就不信满朝文武都是姓严的!”
听这话海无垠显然是豁出去了,张圭年大为震动!恭身双手抱拳道:“大人忠义!圭年佩服!”
海无垠连忙拉起张圭年,与他挽手坐了下来。
然而张圭年转瞬面沉如水,过了半晌长叹口气问道:“不过,圭年有一事想要请教大人。”
此话过后,半晌沉默,张圭年又问:“大人觉得何为君道?”
海无垠面色一怔,作为臣子怎敢妄论君道?
:“大人何出此言?”
张圭年说:“不久前,陆指挥使遭人伏杀于朱雀街,如今凶手下落不明,陆秉尸骨未寒,两个儿子与生前几个忠心的部下却一起被李倾曲抓去了厂狱,据说每日严刑拷打,那陆同知身上快要连块完整的皮肉都没有了!大人是聪明人,难道也觉得皇上不顾往日情分,当真是个铁面无私的人吗?”
:“无垠…不敢妄议陛下!”
:“大人高义圭年佩服!但大人可曾想过,指挥使与皇上几同手足,在皇上还是兴王世子的时候指挥使就已供陛下左右驱使,如今不过半月,陆家却不再往日光景,圭年听说连同知夫人与才一岁的世子也被关押在了女牢,为此沈左使在天行宫外跪了三日三夜!可谓是椎心泣血苦苦哀求,却也未见皇上有所回护…”张归年提起那人,晏雪行心一痛,本就阴沉的脸眸光变得更阴暗了。
沈赫昏厥倒地时,还是他主张让人送回锦衣卫的,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也不知道他人现在如何了…
沈赫苍白的脸在晏雪行脑中浮现,正在晏雪行心情低落时,张圭年对海无垠又道:“圭年听闻半个月前严侍郎回来京城,皇上忙于蘸修,倒也没怎么过问,王侍伴有时提起枯骨岭的事,皇上也权当没听见,如今王尚书都已告老还乡,独子之死还没有下落,大人可知其中缘由?”
听到“枯骨岭”这三个字,晏雪行心头一跳,苍白着脸默不作声。一旁的海无垠摇了摇头,张圭年接着道:“大人身为都察右都御史,想来应该见过王公子等人的死状可怖,这么干净利落毫不留情,除了寻仇哪里会有人这么残忍?而严侍郎为人大人是知道的,若是寻仇只怕是冲着他来,可为何从谷中过去这么多人偏偏只严侍郎与佟文喜得以逃命?其中是不是可以说明一些问题?所以,陛下不是不明白,陛下是聪明人,就是相信神鬼之说,也明白几位尚书公子的死其实和严侍郎脱不了关系,怕是严侍郎做的手脚也说不定,严家权倾天下,严侍郎身边高手如云,试问京城之中,谁敢在严侍郎跟前杀人?”
此言一出,晏雪行与海无垠皆是一惊,晏雪行自不必说了,自己做的事他也想不到会有人这么想;而海无垠却震惊于皇上对严家的宽庇,虽然杀的不是朝廷命官,可那大都是大臣世子,世子在一个家族里的份量不可谓不重要,真是如此,皇上怎能容许得下?
:“…可是,杀那些世子对严家有什么好处?据我所知,那都是些纨绔子弟,平时侍郎们巴结严家的马前卒罢了,他们与严侍郎并无怨仇,更何况,现场跟随严侍郎多年的侍卫也无一幸免,如果真是严侍郎自导自演,这又如何说得通?”海无垠显然不相信这说辞。
:“大人,问题就在这。皇上是不会在意事情原委的,不管寻仇与否,总不会与严侍郎脱得了干系,死这么多人,皇上那也得过得去,但真查出点什么,严家却是不能倒的…”
张圭年讳莫如深,晏雪行却听得十分清楚:张圭年说的严家不能倒,那是因为皇上需要严家,已然到了不可分割的地步。他甚至想起沈赫说的,没有严家,谁来给皇上当靶子?谁来给皇上搞财路?所以这事皇上干脆装糊涂,反正严侍郎最后也会自己把此事料理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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