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赫心中一阵苦笑,心有所属?这个傻瓜知道他心属的就是他吗?至于被王顺之追杀,朝堂厮杀他见过更残忍的,并没什么惊奇,不过这些年的刀下亡魂太多,他也不是没有过隐退的念头…
看似没有留下的理由,但不知道为了什么,沈赫就这样在纠结中住了下来。
偶然杨莲生会过来帮忙照顾天山道人,刚开始见到沈赫时还会面露难色,慢慢地也平复了下来,甚至见面还落落大方点头打招呼。
沈赫待别人冷淡的样子,晏雪行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有两副面孔,明明与自己在一起时嘴里噼里啪啦说个没停,有时话不好听,但总归是沈赫话比较多 ,对别人却惜字如金,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样子 。
沈赫还常跟着晏雪行去杨府与杨慎座下的弟子谈论诗书,杨老先生虽然年事已高,偶尔还是会让书童用轮车推着进来与学生们一起,听他们高谈阔论,讲诗论经,有时也会发表自己的意见。
一群人兴致高了,激论声一浪高于一浪,通常沈赫也只是坐在旁边听,就是晏雪行能发表意见的也不太多。
其中一个叫闵生的最为激烈,每每到争执不下时还会气急败坏的大声争论,杨先生也不管,任由他们吵闹得如菜市街口。
那闵生名叫闵仲怀,豫州观良人士,是慕杨慎老先生的大名前来游学的,一来便是四五年,家中就是遣信来催,也只是回信说“思学未尽而不能返”。
然而,任是谁都能看得出,闵仲怀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温婉聪慧的女子。
刚开始时,得知晏雪行带回的人有可能是杨莲生的夫婿,当着众人闵仲怀便是一阵捶胸顿足,仰天长叹:“恨生不与红颜同,惊闻噩梦难从容!”
引得众人嘘声一片,纷纷揶揄起他来…
晏雪行把沈赫拉来听学时,闵仲怀便以论诗文挑衅,当他说“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底下响出一片惊赞之声,就是老师杨慎也不住连连点头。
闵仲怀面露得意,环视一圈众人,最后眼珠一转,目光落在沈赫的身上,微微抬起高傲的下巴,斜视沈赫,语气不善道:“我等跟在老师门下,听老师教诲多年,虽遍阅群书而尤觉未知,想向这位沈公讨教一二,不知沈公子师出何处?能与众人说出个明理吗?”
这人虽说着自谦的话,语气却是盛气凌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无言,顿觉周围气氛也不自在起来。杨老先生眉头一皱,闵仲怀心悦莲生的事他又如何不知?闵仲怀才学虽是上等,但为人高傲,心胸狭隘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沈赫本就不是什么读书人,与阿雪来听学已是难得,哪里会说出个明理来?
想到他与莲生并不是姻定,闵仲怀如此发问,必是因莲生为难他,杨老先生正想出声阻拦,晏雪行那温润如春山溪流般的声音就已响起:
“圣人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闵兄遍阅诗书,自居好学而讨教之,却忘了圣人有言,以己之长盖人,是为失德,而德不孤,必有邻,德失而寡众,非君子也!”
闵仲怀面色霎时一白又羞又恼。晏雪行这几句话说得不可谓不难听,竟当众把闵仲怀骂成个自以为是,失德患寡的小人。众人也是愕然!印象中,如谪仙人物般的晏道长从没有过这样的疾言厉色,除了读书便是练武,他何时与人逞过如此口舌之快?
闵仲怀从来就知道晏雪行才学不在自己之下,只是晏雪行生性冷淡,平常高谈阔论极少出声,众人与他走动不多,对他也不是太为在意,毕竟求学都是以学识为重。
被人当众羞辱闵仲怀十分恼怒,脸色数度转变,最后眼睛却恼怒地瞪向一边的沈赫!
眼看整个论堂气氛剑拔弩张,此时,众人中有个叫程生的书生出来打圆场,拱手作礼赔笑道:“闵兄台一直是心直口快之人,宴兄与沈公子莫要见怪!”
沈赫自然不会与闵仲怀计较,闵仲怀自知理亏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如此一来,众人便都不欢而散了。
沈赫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回来的路上,跟在晏雪行的身后,嘴角偷偷扬起,心情反而大好!
那什么闵仲怀的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曾经国子监的争论虽不如现在激烈,但那些所谓的读书人都自视清高,每每与之说话时,总有被看低的感觉,世家子弟恃势凌人比比皆是,如此刁钻狭隘之人他又不是没见过。只是他一想到那温文尔雅的人疾言厉色地怼得那闵生哑口无言,顿觉心中如蜜在口,看向那人觉得他真是越发地…可爱?
晏雪行见他眼神温柔眉目含笑地看着自己,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飞快地掩饰问道:“怎么了?”
沈赫笑说:“道长好厉害的文采!本使竟不知道长骂人这样厉害!”
晏雪行面上一红,却假装愤愤道:“那闵仲怀心悦莲生众人皆知,之前莲生帮贫道照顾师傅他就多有不惯,经常说贫道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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