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麟被突如其来的尸体吓得面无人色,缩着往马车里面躲避,这下马车逼仄的空间就更小了。
晏雪行一言不发,抽起马鞭马车便飞奔而去,惊得路边的行人纷纷向四面逃散…
跑了很久,直到马车驶到县丞城外才停下,许久没有动静沈赫只得下车查看。只见一土丘处晏雪行用手中的剑挖坑,那剑削铁如泥,挖个土坑自然不在话下,沈赫上前看时,土坑已挖了有好几尺深,不多时晏雪行便把那孩子轻轻放在土坑之中,然后把那孩子蜷缩的身体慢慢放平,庄重的样子看起来就像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掩埋尸体后,晏雪行又往旁边的树上折了一根树枝插在坟头,这便算是那孩子的墓碑了。
泥土不知何时弄脏了晏雪行的衣服,可他像全然不知,只是表情麻木,茫然也似地跪坐在那里。
沈赫终是忍不住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晏雪行抬头看着沈赫,绝美的眸子如同破碎的琉璃。
:“究竟怎么回事?”沈赫又问。
泪光在宴雪行眸子里转动,许久沈赫才听到他微微颤声道:“是贫道…害死了他…”
:“今日一早,贫道路边见到这孩子,给了他些饼吃,他却说是要带回去给他娘亲…贫道受他孝心所动便给了一锭银子给他,没想到被别的乞丐看到…”
沈赫叹了口气,不等晏雪行说下去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晏雪行菩萨心肠施舍那孩子一锭银子却被别的乞丐看见,那些乞丐为抢那锭银子竟当街便把那孩子杀害了…
换作以前沈赫定要出言讽刺一番,如今看到这个几招之内便可以取自己性命的人零零破碎的样子,不知怎么的破天荒生出怜惜来,张了张嘴道:“前辈莫不是第一次行走江湖?钱财不可露人以白这么显浅的道理前辈难道不知道么?更何况前辈送他的那么大锭银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沈赫本想要说些安慰的话,没想到叨叨絮絮说出来的却都是些不大好听的。
晏雪行此时自然明白了个中缘由,但大错铸成已无法挽回。宴雪行心怀愧疚的
看着那坟头,拿出酒壶,往坟头倒完才起身转头离去。
***
过了半日,马车已到定州与湖州地界,过去湖州便是杭州了,竟是在走回头的路,沈赫心中暗道。
又过了整整三个时辰,晏雪行一句话不说,只是在赶路,显然因为早上的事他还是心情低落。
可马车上的两人却受不了了!郑玉麟本就消瘦憔悴的脸上脸色更加苍白如纸,颠簸的山路让他不知吐了多少回了…
沈赫也好不了哪去,穴位被封,整个身体脉络不畅,颠簸的山路颠得他整个五脏六腑疼得像要破体而出。
沈赫再也受不了了,拉起车帘,虚弱的对晏雪行说道:“我说前辈…你一刀给本使个痛快吧!受不了了…再说了…人不死马也要累死了!”
晏雪行勒住缰绳,喝定马车,回头看了看二人,只见一个个的面如菜色,那马儿更是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扑通”一声便跪坐在地上再不愿起来…
再过去就是湖州地界,他以为今晚可以在前面三十里路的南浔县丞落脚的,看来,今晚得露宿荒野了。
此时已是黄昏,日落西山,残阳如血,几人就着路边生火。
终于停止颠簸,沈赫下来马车,见到路边草地就往上面一躺,舒服地舒展身骨,在马车上蜷缩太久,舒展的筋骨“咯咯”直响。
郑玉麟下了马车便翻江倒海吐了个痛快,其实胃里已经没有什么可吐的了,只是一抽一搐干呕…
等二人缓过劲来,晏雪行已经生了火,把行囊里的饼和肉干拿出来放在火上烤,只一会便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来。
正在几人慢慢地吃着饼,啃着肉干时,耳边传来马蹄声,抬眼望去,来了几匹高大精神的马,那马上是几个精硕汉子,只见他们身材高大,身上穿着麻料布衣,细看他们大多数须发浓密整齐,手脚骨节虬结有力,乍一看就是些练武之人…
那几人见到晏雪行几人,勒马停住,一个像是他们首领模样的男人跳下马来,抱拳朗声道:“我们兄弟几人赶路至此,对周遭并不熟悉,请问各位侠士附近可有村落能歇脚的?”
几人皆是一脸劳途奔波的苦色,宴雪行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二人不禁升起同理怜惜之心,起身抱拳回礼道:“壮士,在下也是途径此处,本打算到三十里外的南浔县丞落脚的,如今看来是走不了了…”
见晏雪行身背长剑,动作不动声色间行云流水,几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拱手作了个答礼,那为首便带着几人策马扬鞭而去…
奔腾而去的马儿扬起漫天的尘土,随着几人高声策马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沈赫却看着血阳下那几道消失的背若有所思,晏雪行见状似是不经意的问:
“大人在想些什么?”
沈赫收起目光并不搭话,拿起烤好的肉干就往嘴里送。面对宴雪行询问的目光沈赫也只是自顾自嚼着干粮,虽然宴雪行看起来二十四五,可明显第一次行走江湖,对很多事都存有赤子之心,沈赫觉得,有些事还是能不节外生枝就不要自找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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