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德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哥哥。周边的一片都雪白,迷茫,混沌,而海默却神色如常,稍加借力,把他直接拉了起来。
海默的手掌温热,自然地拂过了他的面颊,指尖触及到他脖颈上来自伊阿宋的围巾后,面上显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最后把那东西丢掉了,把自己脖子上的那条解下来,给他一层层绕好。
鲜艳的红色显得其中的格拉德越发的白,就像是一个可以轻易捧在手心里的瓷娃娃。海默垂下头来,很是满意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捏了捏他的面颊,轻声道:“我们回家吧。”
格拉德对他的话感到了短暂的茫然。
海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已经溺毙在自己出发前的泛舟湖里了吗?
而身后方才被海默推开的伊阿宋,这个时候却出声打断了他们的话。
“海默哥哥。”伊阿宋此时此刻的微笑就像是真正的天使一般,他捧着自己的被丢落在地的围巾,满是殷切,“你冷吗?可以用我的……”
“不必了。”海默冷哼一句,“你的东西上都是一股味道。我不需要这些。”
海默难得对其他人这样直白地展现出自己的恶意,伊阿宋一时之间面色惨白。而海默熟视无睹,回过头去,温柔地牵起了格拉德的手,露出一个平和宽慰的笑来:“和哥哥回去吧。”
他的手掌温热白嫩,被握住的时候像是柔软的云朵包裹。格拉德还是在发懵,但脚下却不由自主地跟上了身侧的海默。
哥哥用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望向他,柔和地笑,仿佛春风化雨。而这里却到处是肆虐的风雪,是无边无际的雪白。
海默为他遮挡风雪,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一步一步地向着不知道到底处于何处的家走去。
这不对吧?
格拉德想。
明明海默已经死去。
他们还在调查“白色污染”。
这眼前的一切又是什么呢?
他来不及细细思索,面前的海默已经牵着他的手来到了一座低矮的小屋,屋檐上覆着薄薄的一层雪,小小圆圆的窗子里烧着明亮的火。
空气中飘动着新鲜出炉面包的焦香味道,混合着蜂蜜烤奶的甜味,几乎叫人飘飘然。不远处的是正依偎在一起炖煮着牛肉汤的海恩夫妇,他们面上浮动着慈爱温和的笑意。
“你们回来啦!”海恩夫人回过头来雀跃道,伴随着动作,一缕浅褐色的鬓发自然地垂到耳侧。但见到他们两个的模样,口气里顿时带上了嗔怪,
“怎么玩得一身雪!”
她很快走近了。贴近格拉德的时候,他忍不住一阵颤抖。而被称作母亲的那个女人,俯下身来拍落了他肩头的碎雪。
她的动作再自然不过。
在这一霎那,格拉德似乎又变成了十五岁前的孩子,他的身量变低,他的面颊生出稚嫩的婴儿肥,他对一切都变得懵懂又胆怯了,经历了两世风霜的灵魂在这一刻又回到了童年。
“好了芙拉。”海恩子爵倚靠在门框上,闷声发笑。格拉德第一次见到父亲这样俊朗魁梧的模样,就像是他挂在客厅中央的那张受封的画像。
他靠近围着围裙,戴着厚厚烘培手套的母亲。芙拉·海恩笑得恬静美丽,她高大的丈夫温柔地俯下身去替她将偶然垂落下来的一缕头发撩到耳后,随后俯下身去,在看到她先前搁置在桌头上的南瓜派后,故作惊叹地拔高了声调:
“天哪!居然有烤得这样漂亮的南瓜派!像是橱窗里的油画一样!我发誓,这是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南瓜派了!”
海恩夫人一下子涨红了脸,但已然习惯了丈夫如此的恭维,只是笑着垂下头来。
“好啦你们两个,不要再看热闹。”她偏过头来嗔怪,“还不赶紧洗手吃饭了。”
海默说了“就来”,另一边的手自然地推搡着身侧的格拉德。哥哥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一直传递到锈钝的心脏,这样的感觉熟悉又陌生,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正在后知后觉地一点点融化。
怎么会这样呢?
格拉德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
家庭的温馨和睦,父母的陪伴关爱,甚至于哥哥,在外人欺凌自己时,高高举起的手,没有道理的袒护。
这明明是小时候的自己才要一直执拗追求的东西。过了两辈子的光阴,见证了哥哥的死亡,父母的终结,甚至自己也死过一次,格拉德以为他早就不再在意这些了。
可是再次身处于这样冰天雪地的小屋前,望着屋内熔融燃烧着的火焰,以及在温暖的小屋前,柔和满怀爱意地注视着他的父母,还有哥哥一直攥着他的手,格拉德发觉自己的鼻尖后知后觉地酸涩起来,眼前跳动的火焰也在一瞬间变成了模糊又遥远的光晕。
这样的场景,是他多少次祈求过,多少次期待过的呢?
一个和睦的,幸福的家庭。
在这样的地方,他不会因为他人所展现出的一点好意而搭上自己的全部,不需要为了异族背负骂名,也不需要为他人踏上危机重重寻找圣杯的道路。他只需要待在这样的家庭里,也许会成长得傲慢,偏执,刚愎自用,但这也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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