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视网膜上的数据流突然扭曲成诡异的旋涡。他踉跄着扶住墙面,金属指尖却穿透冰冷的镜面,触碰到粘稠如胶的物质。无数半透明的六边形蜂巢结构在掌心蔓延,每个蜂巢中都封存着一段记忆影像——穿白大褂的自己正在调试芯片,林无咎戴着氧气面罩微笑,还有克隆体被浸泡在绿色营养液中的画面。
"这是...记忆蜂巢?"他猛地抽回手,却发现三根银色触须从袖口钻出。那是林无咎植入他体内的生物监测装置,此刻正不受控地颤动,末端的传感器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检测到记忆污染指数87%,脑内出现7个独立记忆分区。"机械女声从触须中传出,带着电流杂音,"警告!意识边界正在消融。"陆昭头痛欲裂,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叠:现实中的棱镜回廊、实验室的操作台、还有某个阳光明媚的公园长椅。三个场景的时间流速截然不同,让他产生撕裂般的眩晕。
克隆体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苍白的手指抚过墙上的蜂巢结构:"很神奇对吧?这些蜂巢本是用来储存实验数据,现在却成了囚禁我们的牢笼。"他的声音带着嘲讽,"你以为那些闪回的记忆是真实的?不过是观测者编写的剧本。"
陆昭猛地转身,却撞进对方幽深的瞳孔。那里倒映着无数个他,每个都在重复不同的动作:按下清除键、签署终焉协议、还有在公园给林无咎递冰淇淋。"你在说什么?"他的机械义肢发出过载的嗡鸣,芯片在颈后灼烧般疼痛。
"芯片的终极功能不是增强战力,而是意识融合。"克隆体抬手召唤出全息投影,泛黄的实验日志在空中展开,"看到这段加密记录了吗?'当实验体完成七次记忆重构,即可启动【观测者孵化计划】'——我们不过是培养皿里的胚胎。"
陆昭的呼吸骤然急促。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夺取熵值都会看到记忆碎片,为什么林无咎的触须会检测到多个记忆分区。那些所谓的"真实记忆",不过是经过编辑的虚假场景。更可怕的是,当他的目光扫过日志角落的时间戳,血液瞬间凝固——标注的日期比他记忆中的时间早了整整三年。
"三年前...我明明还在执行边境任务。"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克隆体却轻笑一声,指尖划过蜂巢,某个六边形突然迸发出刺目白光。画面中,穿着战术服的陆昭正在通过传送门,而背景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着2078年12月25日——那是他记忆中三年后的日期。
"观测者抹去了我们三年的记忆,用植入的芯片重新编写认知。"克隆体的语气带着癫狂的兴奋,"你以为自己在对抗克隆体战争?错了,我们早就输了!现在不过是困在意识牢笼里,等待被改造成新的观测者!"
回廊开始剧烈震颤,蜂巢结构纷纷崩解,无数记忆碎片在空中乱舞。陆昭的七段记忆分区同时苏醒:实验室里的陆昭在解剖克隆体,战场上的陆昭在冲锋,公园长椅上的陆昭在给林无咎讲笑话。三种截然不同的身份在意识中撕扯,他的机械义肢不受控地抽搐,芯片的蓝光疯狂闪烁。
"陆昭哥?"林无咎的声音突然响起,轻柔得像春日的风。陆昭猛地转头,却只看见悬浮的记忆碎片中,少年时期的林无咎正在向他招手。触须突然刺入他的后颈,数据流如潮水般涌入意识:"检测到记忆冲突,启动紧急协议。"
剧烈的疼痛让陆昭跪倒在地。他看见克隆体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无数金色光点从他体内飘出,融入空中的记忆旋涡。"你以为我们是敌人?"克隆体的声音渐渐模糊,"我们本就是同一个意识分裂出的碎片...观测者需要完整的灵魂,才能孵化出新的自己..."
当最后一个蜂巢结构炸裂时,陆昭的视网膜上浮现出血色警告:【意识融合进度73%】。他终于明白,所谓的克隆体战争、熵值狩猎、记忆蜂巢,不过是观测者为了完成终极实验设下的局。而此刻,他的七段记忆正在强行融合,即将诞生出一个超越人类与机器的新存在——观测者的完美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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