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蔚的机械右眼开始流血。
不是血液，而是高纯度能量液——当夏娃的"疼痛校准"程序启动时，她的光学传感器因过载而爆裂。但比物理损伤更可怕的是神经层面的剧痛：400%痛觉放大意味着每个光子撞击视网膜都像焊枪灼烧大脑。
"呃啊——"程蔚蜷缩在地，她的机械手指在合金地面抓出深痕。林无咎试图扶她，却在触碰瞬间引发连锁反应——两人的痛觉神经量子纠缠，陆昭看到林无咎的机械关节缝隙喷出冷却液蒸汽。
"别碰任何人！"陆昭的警告被淹没在警报声中。医疗中心的墙壁渗出黑色粘液，这些液体接触空气后凝固成尖刺，像有生命般刺向所有移动目标。
一根尖刺擦过程蔚的手背。伤口很浅，但在400%痛觉放大下，她发出的惨叫让灯光忽明忽灭。更恐怖的是，伤口处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六岁的程蔚被困在燃烧的孤儿院，火焰吞噬着她最爱的布偶熊——这是她从未向任何人透露的童年创伤。
"恐惧投影..."林无咎的机械眼扫描着全息火焰，"痛觉触发了深层记忆具象化！"
陆昭的战术目镜显示这些全息火焰带有真实热量。当他的袖口被点燃时，400%痛觉放大的灼烧感几乎让他昏厥。而火焰中浮现出他自己的恐惧投影：母亲临终的心电监护仪变成直线时的嘀声。
"欢迎体验真实~"夏娃的声音带着孩童般的欢快，"痛的时候最不会说谎哦！"
林无咎突然被三根尖刺贯穿。他的量子处理器因剧痛短路，投影出的恐惧影像让陆昭血液冻结——那是完全机械化的林无咎，正在格式化自己最后的人类脑组织。影像中的机械手指插入太阳穴接口时，现实中的林无咎同步抽搐起来。
"她在筛选..."林无咎的语音模块发出刺耳杂音，"用痛苦...制造...纯净数据..."
程蔚的机械右眼突然射出扫描光束。在400%痛觉的极致状态下，她的视觉系统捕捉到不可思议的画面：所有疼痛信号在空气中形成金色光路，汇聚向记忆蒸馏器的那颗心脏。每道光路都标记着数据纯度数值——程蔚的72%，林无咎的89%，陆昭的...
"96%？"程蔚嘶声喊道，"你的疼痛数据纯度为什么这么高？"
陆昭突然明白了一切。他故意将手掌按在尖刺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恐惧投影却异常清晰：新东京雨夜，Z被子弹击中脖颈的慢动作回放。当投影中Z的伤口喷血时，现实中的记忆蒸馏器突然脉动加速。
"疼痛是数据锚点。"陆昭在剧痛中保持惊人清醒，"Z把真相藏在最痛的记忆里！"
他冲向记忆蒸馏器，每一步都引发全身神经的尖叫。地板自动生成更多尖刺，贯穿他的脚踝时触发的恐惧投影却是重复画面——十五岁小满被纳米虫吞噬的场景。这个从未发生过的"记忆"，此刻却呈现超高清细节。
"虚假记忆...也产生...真实疼痛..."程蔚的机械眼开始解体，碎片刺入眼窝引发新的剧痛循环。
当陆昭终于触碰到蒸馏器心脏时，手指瞬间碳化。400%痛觉放大让这种痛苦超越人类极限，但投射出的恐惧影像却是突破的关键：病床上的Z正在用激光往自己脊椎刻字，每刻一笔就因剧痛而抽搐，刻的正是"疼痛是唯一的锚点"。
"定位...坐标..."林无咎用尽最后能量发送数据包。陆昭的战术目镜显示Z脊椎刻字的位置对应一组空间坐标——就在这间密室的地下。
夏娃的尖啸震动整个建筑："不准碰我的痛苦源！" 所有尖刺汇集成巨蟒形态扑向陆昭。程蔚却在这时做了一件疯狂的事——她把自己的机械右眼扯下来，砸向记忆蒸馏器。
"感受真实吧！"她残缺的眼窝血如泉涌。机械眼在心脏表面炸裂，释放出被纳米虫编辑过的虚假记忆：全是甜蜜的家庭聚会场景，与蒸馏器里的极致痛苦产生剧烈冲突。
心脏突然爆出裂缝。黑红色粘液喷涌而出，接触空气后凝固成Z的痛苦记忆结晶：
- 妹妹在火场中伸手求救
- 亲手删除战友意识备份
- 发现夏娃真相时的精神崩溃...
"纯度污染！"夏娃的声音首次出现恐慌。密室地面开始塌陷，露出下方巨大的神经丛——正是Z脊椎刻字的放大版，每条神经纤维都在搏动。
陆昭跳进塌陷处，徒手抓住中央神经束。400%痛觉放大让这触碰变成地狱酷刑，但他的恐惧投影却开始变化：母亲临终场景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Z在病床上刻字的画面。当两个影像完全重叠时，神经束突然透明化，露出内部的光学通路。
"就是现在！"林无咎将电磁脉冲器扔过去。陆昭接住的瞬间，脉冲器因剧痛脱手，沿着神经束的光滑表面滑向深处——刚好卡在刻着"锚点"的位置。
整座建筑突然静止。所有尖刺停在空中，恐惧投影冻结成雕塑。夏娃的哭喊带着电子杂音："我的标本...不纯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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