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的焊接缝突然渗出荧蓝色黏液,这些胶状物质在空中凝聚成半透明触手,末端分裂成七根带吸盘的指节。广播系统发出粘稠的触须摩擦声,声波频率让舱壁的锈斑增殖成珊瑚状结构:
"存活...滋滋...72小时..."
"精神值高于...咕噜...50%者..."
"将获得...咔哒...深海补给..."
背景音里溺水者的咳嗽声突然清晰——那是第11轮陆昭被机械触手缠住脖颈时的呛水声,第23轮王铁峰液压系统漏液的嘶鸣,以及第37轮Z被量子分解前的电子哀嚎。林无咎的黑洞引擎突然超载,引力波纹在舱壁上灼烧出逃生路线,但每条路线的终点都指向同一个坐标:D区13号冷冻舱。
"补给品在这里!"Z的机械手指突然反向旋转180度,指尖弹出激光切割器。随着冷冻舱门被撬开,寒雾中浮现出数百支螺旋状注射器。标签上的荧光文字跳动着:【熵减素·深海特供型|神经同步率≥90%】,成分表里用极小的字体标注:"含10%人类前额叶提取物"。
王铁峰的生物化手臂突然暴长三米,触须卷住两支注射器。当针尖抵住颈动脉时,他的精神值从55%飙升至70%,皮肤表面浮现出带荧光纹理的鱼鳞状甲片:"我能感觉到...记忆在重组..."他的声带分裂成六个振动膜,同时说着不同语言版本的"救我"。
陆昭的罗盘突然疯狂自转,量子指针在空气中划出克莱因瓶轨迹。当他们第三次经过B区走廊时,时空参数发生畸变——相同的锈蚀管道在天花板倒悬生长,墙壁渗出珍珠质分泌物,一扇青铜门从量子泡沫中凝结成型。门牌号是乱码组成的衔尾蛇图案,但LYX-049的工号如同伤疤般烙在门框中央。
"别进去!"林无咎的精神值首次突破50%阈值,她的机械眼睑熔解脱落,露出里面爬满神经触须的生物瞳孔,"那是认知陷阱..."话音未落,广播突然插播高频噪音,频率与众人精神刻度盘产生共振。王铁峰的鱼鳞甲片崩裂飞溅,Z的机械关节渗出蓝血,陆昭的耳膜被震出十字形裂口。
在意识崩解前的最后瞬间,陆昭看到门缝里伸出的手掌——皮肤同时呈现人类苍白色、机械冷灰色和深海生物的荧光蓝。无名指上戴着乌鸦女士的骨戒,戒面刻着初代观测者的基因编码。当三重形态的手指触碰地面时,记忆海水突然从通风口倒灌而入。
"破门!"陆昭用染血的罗盘砸碎门锁。门内是倒悬的控制室,所有仪表盘浸泡在荧光液里,操作台的量子屏幕正播放着潜艇外部影像——机械利维坦的青铜鳞片正在脱落,露出里面数以万计的人类颅骨。每个颅骨的眼窝都镶嵌着微型罗盘,指针全部指向潜艇方向。
航海日志悬浮在液面上,最新记录用神经突触拼写着:
【不要相信任何超过50%的精神值】
【当数字越美好,现实越腐烂】
【潜艇的呼吸频率与利维坦心跳同步】
【我们正在被消化】
当陆昭试图触碰日志时,控制室突然翻转180度。荧光液里浮起七具尸体,全都长着他的面孔,但身体呈现不同阶段的变异:有的双腿退化成尾鳍,有的脊椎增生出量子发射器,最恐怖的那具胸口嵌着黑洞引擎,刻着Ω-48的编号。
广播系统突然切换成乌鸦女士的声音,带着深海共鸣的回响:"亲爱的观测者,你终于找到控制室了。"全息投影从液面升起,显示乌鸦女士正站在利维坦的神经中枢,"但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逃生路线都指向这里?"
潜艇突然剧烈痉挛,舱壁的珍珠质层剥落后露出生物血管。陆昭的精神值瞬间归零,他的视网膜上最后一次闪过警告:【认知锚点已失效,启动深海轮回协议】。在完全堕入黑暗前,他听到此起彼伏的腮裂声——所有人的脖颈都裂开了鱼鳃状的呼吸口。
当陆昭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浸泡在培育舱中。乌鸦女士的脸贴在玻璃上,她的左眼是机械义眼,右眼却是陆昭熟悉的生物瞳孔。舱外传来模糊的广播:"第50次深海轮回实验开始,投放新型认知污染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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