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祥和苑”小区。名字祥和,环境也确实对得起这个名字。高大的樟树在夜色中投下婆娑的树影,精心修剪的草坪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几盏造型别致的庭院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照亮着整洁的石板路和分布其间的一栋栋设计雅致的小高层。空气里是夜晚特有的宁静和淡淡的桂花香,与旧港区的铁锈血腥判若云泥。
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SUV悄无声息地停在小区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车内,赵刚紧盯着平板屏幕上实时传输的现场画面,对讲机贴在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各小组注意,目标A栋1902。确认目标在家。行动组准备强攻,务必人赃并获!技术组,干扰屏蔽全开!外围警戒,一只鸟都不能放出去!重复,行动务必干净利落!”
“一组收到!”
“二组到位!”
“技术组干扰已启动!”
耳机里传来清晰而干练的回应。赵刚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如鹰。祥和苑,名单上那位“XX区市政规划科副科长”刘伟的住所。从李如玉提供的名单指向这里,到技术部门锁定异常信号源,再到紧急申请到搜查令,整个过程快如雷霆,动用了最高级别的保密权限,就是为了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名单上那串数字代号,与玲珑捕捉到的信号特征高度吻合,几乎锁死了目标!内鬼,就在眼前!
时间仿佛凝固。几秒钟后。
“砰——!”一声经过消音处理、依旧沉闷的破门声通过对讲机传来!
“警察!不许动!”
“控制!控制!”
“发现目标!在书房!”
短暂的、激烈的肢体碰撞声和几声压抑的惊呼后,对讲机里传来行动组长急促的汇报:“目标刘伟已控制!正在搜查!发现…发现一个正在运行的微型信号发射器!还有…还有大量现金!U盘!”
赵刚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成了!人赃并获!“立刻封存所有证物!押解目标!技术组进场做电子取证!快!”
祥和苑的宁静被打破,红蓝警灯在远处闪烁,几辆警车无声地驶入小区。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在夜色掩护下,以官方的力量,精准地切开了“磐石之眼”暗网的一角。
同一时刻,“磐石维修”店内。
那碗温热的豆浆见底了,油条也只剩几根焦脆的尾巴。小小的折叠桌旁,气氛却与祥和苑的紧张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李如玉慢慢啜饮着最后一点豆浆,目光落在苏青博士放在桌角的平板上。屏幕上,玲珑的界面正忠实地显示着祥和苑那个信号源从被捕捉、到定位、再到此刻信号强度骤然归零的全过程。信号消失的时间点,与赵刚耳机里传来破门声的时间,几乎严丝合缝。
“信号…消失了。”苏青博士推了推眼镜,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应该是被警方行动切断了。目标…落网了。”
“好!太好了!”鹿玖狠狠咬了一口油条,含糊不清地叫好,“这姓刘的王八蛋,吃着皇粮…呸,拿着纳税人的钱,给那些怪物当内鬼!活该!陛下,您这饵料下得真准!那碎片一激活,地图一指,名单一交,这帮孙子果然就坐不住了!自己把信号露出来了!”
李如玉放下碗,拿起桌上那枚暗银色的碎片,指尖在冰冷的金属棱角上轻轻摩挲。碎片在灯光下反射着幽微的光,那个扭曲的碎裂眼球轮廓似乎更加诡异了。她的眼神深邃,并无多少欣喜,反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
“饵料已吞,鱼钩已现。”她的声音平静无波,“然,咬钩者,未必是真正的大鱼。此獠不过暗网一环,弃子而已。真正之‘磐石之眼’,依旧隐于深渊,伺机而动。”
鹿玖和苏青博士脸上的兴奋稍稍冷却。是啊,名单上不止一个刘伟,那个神出鬼没的白面具人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那…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守株待兔?”鹿玖问道。
李如玉的目光从碎片上移开,落在鹿玖脸上,又扫过苏青博士:“固本培元,以静制动。官衙已动,其网必乱。彼等断尾求生,必有新隙可寻。汝等,”她的目光带着一丝审视,“尤其鹿玖,根基未稳,遇险则乱。当务之急,乃强健筋骨,磨砺心志。”
鹿玖脸一红,想起自己在仓库里的狼狈,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脯:“是!陛下!我一定好好练!绝不再拖后腿!”
“善。”李如玉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城市的灯火,“苏卿,继续监控玲珑,留意异常信号,尤其是…与此碎片同源之波动。”她点了点桌上的碎片。
“明白!”苏青博士立刻将注意力转回平板,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给玲珑设定更精细的监控参数。
夜色渐深,城市的喧嚣沉淀下来。小小的维修店里,豆香与油香还未散尽。李如玉起身,走到后院那片小小的空地。月光如水,洒在布满灰尘的木人桩上。
鹿玖深吸一口气,跟了过去。他学着李如玉之前的样子,在木人桩前站定,努力回忆着那套古朴短打的起手式,沉腰坐胯,气沉丹田(虽然他还不太确定丹田在哪儿,但努力模仿着那种感觉)。他摒弃杂念,眼中只有眼前这具冰冷的木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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