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浆摊的“首秀”收入,化作一叠皱巴巴、带着油墨和汗水气息的零钱,静静地躺在602室那张堆满“废品”和“知识”的大桌子上。旁边,两个立下汗马功劳的保温桶——一个崭新印着“福”字却已空空如也,一个内衬银灰“鳞甲”、底座厚重如铁饼,桶壁上凹痕犹在——如同两个风格迥异的纪念碑,记录着清晨菜市场的喧嚣和那场未遂的“保护费”风波。
李如玉坐在藤椅上,面前摊开着那本充当账本的《线性代数》,指尖在粗糙的纸页上划过,清点着那些面额不一的纸币和硬币。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属于帝王的严谨,眉头微蹙,似乎在处理一份关乎国库盈亏的奏报。“银钱…共得三十六元五角。”她报出数字,声音清冷,“半偿孙氏,半充日用。”
鹿玖赶紧点头:“对对!陛下英明!”他心里盘算着,十八块多能买点啥?米?面?还是…给祖宗买点补品?
苏青博士则对那堆钱毫无兴趣。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另一个问题占据了。她推了推鼻梁上布满划痕的眼镜,目光锐利地扫过李如玉略显苍白却依旧挺直的背脊,又看向窗外楼下那片喧嚣的菜市场,眉头紧锁。
“人力运输…效率低下。”苏青博士的声音平板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推车…轮轴磨损严重,转向迟滞。货物(指保温桶)重量分布不均,影响行进稳定性。遭遇突发物理威胁(指红毛混混)时,机动性…为零。”她的目光最终落在那两个保温桶上,特别是那个沉甸甸的魔改重器,“此物…结构强度达标,但便携性…为负值。”
鹿玖听得嘴角直抽。博士您这分析…也太硬核了吧?卖个豆浆而已,怎么上升到战略运输和防御等级了?
李如玉却抬起头,目光与苏青博士交汇,眼神里没有疑惑,反而带着一丝了然。她显然也感受到了推车带来的不便和潜在的危险(主要是拖慢了她巡视的速度)。“苏卿所言极是。”她微微颔首,“此界…可有代步之器?便捷迅捷,可载人货者?”她想起了地铁那咆哮的“钢铁巨蚺”,但显然不适合短途运输。
“自行车。”苏青博士言简意赅,手指指向窗外楼下某个骑着破旧二八大杠、车把上挂着几捆青菜慢悠悠晃过的大爷,“结构简单,人力驱动,可负重,机动性…尚可。”
“自行车?”李如玉的目光追随着楼下大爷的身影,看着那两轮一蹬便轻盈前行的铁架,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的光芒。这器物,比之战马如何?比之御辇如何?
“对!自行车!”鹿玖立刻来了精神,“陛下!这东西好!比推车快多了!还能驮东西!楼下老李头修车铺就有二手的!便宜!”
半小时后,老城区一个弥漫着浓烈机油味、堆满废旧轮胎和金属零件的破旧车行门口。
老李头是个六十多岁、皮肤黝黑、满手油污的干瘦老头,正叼着烟卷,眯着眼打量眼前这个奇怪的组合——一个脸色苍白、眼神锐利如刀的年轻姑娘(李如玉),一个穿着旧实验服、眼镜片反着冷光的女人(苏青博士),一个气质冰冷、站姿笔挺的姑娘(玲珑),还有一个看起来最正常但也一脸紧张的小伙子(鹿玖)。
“买车?”老李头吐了个烟圈,指了指墙角一排锈迹斑斑、形态各异的二手自行车,“自己挑,五十到一百五,看新旧。”
李如玉的目光如同最挑剔的将领检阅士兵,扫过那些自行车。她没看车座是否舒适,没看车漆是否光亮,她的关注点在于:车架焊缝是否牢固?链条齿轮啮合是否紧密?刹车线是否绷直有力?轮圈是否有肉眼可见的变形?她甚至伸出手指,用力弹了弹几辆车的车架,侧耳倾听金属的回响。
最终,她的目光锁定在一辆骨架粗壮、通体漆黑、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八大杠上。这车虽然旧,漆皮剥落,但车架钢管厚实,焊接点粗粝却牢固,后座还焊着一个坚固的铁质货架。
“此车…尚可。”李如玉指着那辆二八大杠,语气带着一丝选定坐骑的笃定。
老李头报价八十。鹿玖刚想砍价,李如玉已经从卫衣口袋里掏出几张零钱(豆浆收入的一部分),数出八十块,干脆利落地拍在旁边的旧轮胎上。“成交。”语气不容置疑。
老李头愣了一下,看看钱,又看看李如玉那副“朕已阅”的表情,挠挠头,没再废话。
车是买回来了,停在了602狭窄的客厅里,更显拥挤。接下来,就是“骑士”的认证环节。
鹿玖自告奋勇当教练。他把自行车推到楼下那片相对空旷的小空地上(广场舞大妈们还没来),支好车架(二八大杠自带脚撑),紧张地看着李如玉。
“陛下,您…您先学推着走?找找平衡感?”鹿玖小心翼翼地问。
李如玉没理他。她围着这辆比她高出一截的钢铁坐骑转了一圈,眼神锐利,如同在观察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她伸出手,感受着冰凉的车把触感,又按了按硬邦邦的车座。然后,在鹿玖惊愕的目光中,她左脚踩上脚蹬,右腿极其利落地一扬!动作干脆漂亮,带着一种属于武者的流畅和力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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