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护病房内,消毒水的气味被一种更深沉、更压抑的死寂取代。皇甫诗半倚在摇高的病床上,脸白得像一张新糊的窗纸,唇上没有半分血色。她一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另一只手却死死地、用尽全身仅存力气般,按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指尖深陷进病号服的布料里,指节绷得发白,仿佛要将某种无形的、深入骨髓的痛楚和空洞,死死地按回去。
就在刚才,医生带着遗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宣布了那个残酷的事实:孩子,终究是没能保住。那被邪物强行污染、又被欧阳宸残魂冲击的脆弱胚胎,在经历了那样恐怖的邪能侵蚀后,早已油尽灯枯。流产的过程短暂而剧烈,如同身体内部一次无声的爆炸,带走了那个本不该存在的、扭曲的生命,也带走了皇甫诗最后一丝侥幸。
此刻,腹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空茫。那里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哪怕它的孕育源于黑暗和诅咒,也曾是她身体的一部分。现在,连那点微弱的、属于她自己的血肉联系,也被彻底斩断了。
生理上的剧痛似乎已经麻木,但灵魂深处那个被生生剜去的空洞,却透着飕飕的冷风,让她从里到外都感到刺骨的寒。泪水无声地滑落,不是因为失去那个“孩子”,而是因为这具身体被如此彻底的亵渎和掏空后,留下的巨大虚无。
然而,在这片沉重的、令人窒息的虚无和剧痛之上,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如同穿透厚重云层的、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阳光,艰难地挣扎着,试图破土而出——是解脱。一种沉重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却又真实无比的解脱感。那个被污染的生命烙印,那个可能将她彻底拖入深渊的“容器”,那个如同附骨之疽的“彼岸花”印记的源头……终于消失了。
身体是空的,心是冷的,但缠绕在灵魂上的、最沉重的那道枷锁,似乎也随之断裂了。她不再是那个被选中的“母体”,不再是被觊觎的容器。这具饱受摧残的躯壳,终于只属于她自己。代价是惨烈的,但这份迟来的、染血的“干净”,让她在绝望的深渊底部,竟隐约触摸到了一丝……新生的可能。尽管这新生,是如此虚弱,如此疼痛。
“诗诗……” 皇甫谦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妹妹那只冰凉的手,试图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他看着妹妹空洞的眼神和死死按着小腹的手,心如刀绞,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失去孩子的痛苦,和被邪术强行剥离后的那种复杂解脱,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旁人难以理解的巨大沉默。
豆豆红着眼眶,默默地削着一个苹果,动作小心翼翼,削好的果肉放在盘子里,却无人有心思去吃。
兰乔曦站在稍远的窗边,背对着病床。窗外是灰蒙蒙的城市天空,压抑得如同她此刻的心境。皇甫诗流产的消息,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没有幸灾乐祸,只有一种冰冷的、沉甸甸的物伤其类。那个孩子,那个被污染的生命,在某种意义上,是前世她那个未出世孩儿悲剧的扭曲映射。如今,它以更残酷的方式彻底消散了。
她听到了皇甫诗压抑的抽泣,听到了皇甫谦无言的安慰。她更能清晰地感受到,病房内弥漫的那种沉重死寂之下,一丝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变化——皇甫诗灵魂深处,那道曾经被“彼岸花”印记和污染胚胎双重压制的、属于她自身的生命气息,如同被巨石压住的小草,在巨石移开的瞬间,正极其艰难地、缓慢地重新萌发、舒展。那是一种纯粹属于“皇甫诗”的新生,与皇甫家无关,与之前那个骄纵的小姐无关,更与那个被诅咒的胚胎无关。
这丝新生的气息,微弱却顽强,让兰乔曦冰冷的心湖,也泛起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涟漪。是怜悯?是感慨?还是……一种看到了同类挣扎出泥沼的、难以言喻的触动?
“砰!”
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气息急促的队员冲了进来,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惊惧,甚至顾不上病房内压抑的气氛。
“头儿!苏小姐!出事了!” 队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飞快地扫过病床上的皇甫诗,又迅速移开,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说!” 皇甫谦立刻站起身,周身气势瞬间变得冷硬如铁。苏萌也转过身,眼神锐利。
“欧阳家……炸了!” 队员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爆炸!是……是他们的祖宅深处,那个据说只有核心成员才能进入的‘祭堂’……传出来消息!就在刚才,里面供奉的……欧阳宸大少爷的魂灯……彻底……彻底熄灭了!连灯座都……裂了!”
魂灯灭,灯座裂!
这意味着什么,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魂飞魄散!彻底的、连一丝残魂都没有留下的湮灭!远比简单的死亡要彻底、要恐怖千百倍!
队员的声音带着后怕:“消息传出来,整个欧阳家都疯了!尤其是……那个大祭司!据我们安插在欧阳家外围的眼线冒死传回的消息,魂灯熄灭的瞬间,祭堂里就传出了大祭司……不,是某种东西……极其恐怖的咆哮!那声音……那声音根本不像人能发出来的!像……像无数厉鬼在同时尖啸!整个祖宅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所有玻璃制品全部炸碎!好几个靠近祭堂的佣人……当场就……就七窍流血,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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