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什么?"兰乔曦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她突然想起阿吉临终前的手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鹤珍珍俯身逼近,浓烈的胭脂味混着恶意扑面而来:"准确的说是我和陛下做了什么,不过是送了你一份大礼——兰府那把火,烧得可真旺啊。老夫人抱着小公子跳窗时,模样可真惨......"她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笑着,"早该让你死在北地,省得脏了陛下的眼。"
兰乔曦猛地抬头,雨水顺着下颌滴落,在青砖上砸出细小的坑洼。远处宫墙下,任安宰的龙辇正缓缓驶来,明黄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她闭上眼睛,听见自己牙齿咬得发颤的声音——这一次,仇恨的烈火,终将焚尽一切。
她要回家!回兰家!她要知道父亲殉国后,她兰家是否真的如鹤珍珍那贱人所说的那样子!
哪里还有什么兰府?!
眼前,只有一片焦黑的断壁残垣!曾经熟悉的朱漆大门只剩半扇,歪斜地挂在焦黑的框上。庭院里,精美的亭台楼阁早已化作废墟,被大火焚烧过的痕迹触目惊心,焦黑的木梁狰狞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荒草丛生,野鼠乱窜,空气中弥漫着经年不散的焦糊味和死寂的气息。
这里,分明是一片被彻底焚毁、遗弃多年的废墟!
“不……不可能……”兰乔曦双腿一软,跪倒在冰冷的泥泞中。
就在这时,一个住在附近、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过来,看到兰乔曦的模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姑娘……你……你是兰家的人?”老者试探着问。
兰乔曦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扑过去抓住老者的衣袖,声音嘶哑颤抖:“老伯!告诉我!兰家……兰家的人呢?我娘!我弟弟!他们……”
老者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悲戚:“造孽啊……兰将军殉国的消息传回帝都后没多久……兰府……就遭了灭门大火!听说是……是半夜起的火,火势冲天,根本救不了……里面的人……唉……兰夫人,还有兰家那个才十岁的小公子……都没能跑出来……烧得……烧得就剩……”
后面的话,兰乔曦已经听不见了。
“哇——!”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重重栽倒在地!怀中的孩子吓得哭得撕心裂肺。
灭门……大火……母亲……幼弟……都……死了?
任安宰!是任安宰!一定是他!他恨她!所以他才纵容鹤珍珍如此这么做的丧心病狂,恨她“背叛”他嫁给了顾宥泽!恨她为顾宥泽生了孩子!所以他要毁了她的一切!毁了她最后的念想!
滔天的恨意如同地狱之火,瞬间焚尽了她最后一丝理智!比冷宫的白绫更甚,比北地的风雪更寒!
她挣扎着爬起,不顾嘴角的血迹,不顾自己流血的额头,如同疯魔般冲进那片焦黑的废墟。她在残垣断壁间疯狂地翻找着,寻找着,哪怕是一块亲人的骸骨,一件旧物……
最终,她在曾经母亲佛堂的位置,找到了一截尚未完全烧毁的、粗大的房梁残木。木头一端焦黑,另一端还残留着暗红的漆色。
她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用指甲,用捡到的尖锐碎石,在那暗红的漆面上,一笔一划,刻下血泪斑斑的控诉与诀别:
任安宰:
一生孽债,一世错付。
桃林暖语,原是砒霜蜜糖;椒房独宠,终成索命枷锁。
冷宫白绫,未绝我命;北疆风雪,幸得余生。
然汝心之毒,甚于蛇蝎
毁我家国,戮我父兄!焚我故园,弑我母弟!
此恨倾尽四海之水难平!此仇燃尽九州之木难消!
兰乔曦此生,与尔不共戴天!
碧落黄泉,永不相见!
若有轮回,愿化修罗厉鬼,噬尔血肉,碎尔神魂!
—— 焚心绝笔
刻完最后一个字,她已是气若游丝,耗尽了所有心力。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与那血色的字迹融为一体,怵目惊心。
她决然的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埋葬了她所有至亲、所有天真、所有爱恋的焦土,无尽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恨意将她彻底淹没。她抱着孩子,靠着那截刻满血字的焦木,缓缓闭上了眼睛。北地的风沙,帝都的繁华,深宫的囚笼,冷宫的白绫,王庭的烈焰……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最终都化作了母亲温柔的笑脸和幼弟稚嫩的呼唤。
意识,沉入永恒的黑暗。唯有一滴冰冷的泪,顺着她枯槁的脸颊滑落,滴在那血色的“恨”字上。
风,呜咽着卷过废墟,吹动着那截焦木上血色的字迹,如同亡魂不甘的泣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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