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傍晚,空气里浮动着潮湿的腥味。我撑着伞路过老城区的青石板路,一家挂着霓虹灯管的小店突然刺进眼帘——"东京烤鹅"四个歪歪扭扭的红字在雨幕里明明灭灭。招牌边角的日文片假名被雨水泡得模糊,烤鹅两个字却被重新描过金边,在昏暗中泛着诡异的油光。
"现烤现卖,买一送一。"褪色的A4纸贴在玻璃橱窗上,底下用红笔潦草标注着"最后三天"。我鬼使神差地推开门,门铃发出刺耳的电子音,柜台后转出个脸色惨白的男人,他围裙上凝固的油渍泛着暗褐色,像干涸的血迹。
鹅肉被泡在发黏的卤汁里,表皮呈现出不自然的焦糖色。男人用生锈的夹子夹起一只,油腻的汁水顺着指缝滴落在地。咬下第一口时,我差点干呕出来——肉质如同嚼蜡,带着股腐坏的酸臭味,香料味浓得呛鼻,像是往鼻腔里直接灌了瓶风油精。但不知为何,我竟鬼使神差地吃完了整只,胃部灼烧着泛起阵阵绞痛。
接下来的一周,我陷入了诡异的循环。明明发誓再也不去,可每天傍晚六点,双脚总会不由自主地迈向那家小店。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少,从零星几个低头猛吃的路人,到后来只剩我和柜台后沉默的男人。第七天,店里的空调突然发出刺耳的轰鸣,我抬头看见天花板上渗出暗褐色的水渍,在灯光下像极了融化的鹅油。
这天夜里,我在腹痛中惊醒,翻来覆去间听见手机震动。本地论坛突然跳出个匿名帖子:"有人吃过东京烤鹅吗?吃完连续腹泻一周,去医院查出重金属超标!"底下跟帖迅速盖起高楼,有人说吃完后指甲变灰,有人贴出肠粘膜脱落的检查报告。我浑身发冷,摸到枕头下还留着前几天的购物小票,编号末尾赫然印着"食监罚字2023-07"。
第八天傍晚,我照例走进店里,发现卤汁颜色更深了,几只苍蝇在柜台上方盘旋,怎么赶都不肯飞走。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店门口掠过,黑色雨衣下露出半截银色的徽章。那人脚步匆匆,嘴里嘟囔着:"护胃队,出动!"我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雨幕中只听见他对着蓝牙耳机低吼:"目标确认,申请B级行动权限!"
转过三个路口,我跟着黑衣人闪进一家挂着"老北京炒肝"灯笼的小店。店里蒸腾的热气瞬间模糊了眼镜,浓郁的蒜香混着猪肝的醇厚扑面而来。角落里围坐着五个同样穿黑衣的人,他们面前摆着冒着热气的粗瓷碗,炒肝表面浮着琥珀色的卤油,切成骰子块的肥肠在汤汁里若隐若现。
"编号0713报告,目标店存在使用工业松香拔毛、添加罂粟壳嫌疑。"黑衣人摘下帽子,露出警徽,"近三个月已接到十七起食物中毒报告,今晚必须收网。"他从背包里掏出密封袋,里面装着几截黑褐色的羽毛,"这是在他们后厨排水口提取的,检测出甲醛超标四百倍。"
我正听得入神,突然玻璃门被猛地撞开,六个蒙着面的黑衣人闯了进来。他们怀里抱着印有"东京烤鹅"logo的保温箱,箱子缝隙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领头的人甩出一袋腥臭的肉团:"想断我们财路?尝尝这个!"肉团滚落之处,瓷砖瞬间泛起白色泡沫。
一场奇特的"战斗"就此展开。护胃队队员们抄起锅铲,将滚烫的炒肝泼向对方;东京烤鹅的人则抓起变质的鹅肉当武器。我躲在桌下,看着有人把东北粉条拧成绳索缠住对手,有人用四川麻辣兔头的红油当作烟雾弹。最惊险的时刻,一个队员把滚烫的广东肠粉甩在敌人脸上,晶莹的粉皮立刻黏住了对方的眼睛。
战斗在警笛声中结束。当护胃队队长摘下防毒面具时,我认出他竟是上周在菜市场帮我捡过菜篮的大叔。"这些人专门租老城区的偏僻店面,用夸张的店名吸引猎奇的顾客。"他递给我一杯温姜茶,"我们潜伏了三个月,就等他们扩大经营露出马脚。你每天去探店的记录,可是帮了大忙。"
雨不知何时停了,我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街边亮起的美食招牌。老北京炒肝店的灯笼重新挂起,东北粉条店的老板娘正在擦拭玻璃,四川兔头店飘出阵阵诱人的香气。而那条青石板路上,"东京烤鹅"的霓虹灯终于熄灭,褪色的"最后三天"招牌在夜风里轻轻摇晃,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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