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姬带着满身疲惫与忐忑,来到嬴稷书房。嬴稷正批阅奏章,见她到来,放下竹简,目光带着几分期待与审视:“十日之期已到,惊喜何在?”
赵姬福身行礼,声音略显沙哑:“大王恕罪,妾身辜负了大王的信任”
嬴稷眉头紧皱,脸色沉了下来:“赵姬,你可知本王为出征做了多少准备?军中将士待命,粮草筹备完毕,你却告知本王惊喜未成?”
赵姬低头喃喃道:“对不起,大王。”
嬴稷沉默良久,重重叹了口气:“一个星期,本王最多再给你一个星期。若还不能成功,军法处置!”
赵姬心中一喜,连忙再次行礼:“谢大王!妾身定当竭尽全力!”
赵姬回到工坊时,暮色已浸透窗棂。她将嬴稷宽限七日的口谕告知众人。
工匠们听闻还有机会,疲惫的眼中又燃起希望。
赵姬将一体锻造的要求告知墨离等人。
墨离抚着斑白胡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上断裂的弩臂残件:“一体锻造需将整根青铜胚料烧至千度高温,若炉温不均,冷却后必生暗纹。可咱们的熔炉......”他话音未落,年轻工匠阿木突然插话:“前几日锻造投石机部件时,熔炉内壁已出现裂痕,若强行烧制大型弩臂......”
“用陶土混合石英重砌炉壁。”赵姬果断截断他的话,“今夜就动工。墨师傅,明日卯时前需列出所有可能用到的材料清单,精确到半两铜、三寸绳。”她转身时,瞥见小嬴政扒在门框偷看,便放缓语气:“政儿,去膳房取些蜂蜜水来,要温的。”
第一日锻造,新砌的熔炉在第七个时辰突然喷溅火星,赤红的铜液顺着裂缝渗出。“快撤!”墨离大喊着推开操作的工匠,自己的衣袖却被燎出焦痕。赵姬冲上前时,正看见滚烫的铜液在青砖上蚀出深坑,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炉壁厚度不够,石英比例不足。”她蹲下身,用银簪挑起凝固的铜渣,“阿木,你带三人即刻去南山采石,务必寻到最纯净的石英;墨师傅,将陶土与石英按七比三重新配比,记得在泥浆中加入碎麻纤维增强韧性。”
第三日深夜,改良后的熔炉终于迎来第二次试炼。赵姬握着测温的炭条,看着炉内青铜逐渐熔成金红色的漩涡。“火候到了!”墨离话音未落,赵姬已将浸透冷水的牛皮手套甩给掌钳的工匠。当沉重的青铜胚料被缓缓拉出时,众人皆屏住呼吸——胚料表面竟浮现蛛网般的细密裂纹。“是冷却太快!”赵姬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立刻用温热的草木灰掩埋,让它自然降温!”可一切为时过晚,待灰烬散尽,整根弩臂中部已裂开半指宽的缝隙。
第五日破晓,工坊内的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连续四次失败让工匠们形容枯槁,阿木的眼睛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夫人,青铜与陶土的配比从七比三试到五比五,炉温从八百到一千二反复调整,可......”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沫惊得小嬴政手中的水盆“当啷”落地。
赵姬俯身捡起水盆,沾湿帕子为阿木擦拭嘴角:“你去歇着,剩下的交给我。”她转向众人,目光扫过每张疲惫的脸,“我们一直盯着材料和温度,却忘了最重要的——”她拿起断裂的弩臂,在晨光中转动,“看这裂纹走向,都是从接口处蔓延。墨师傅,以往锻造大型部件,是否会在冷却后进行二次回火?”
墨离猛地抬头:“您是说......消除内应力?可回火需精准控温,稍有不慎......”
“我来守炉。”赵姬解开外袍,露出内衬的短打,“将上次失败的废件回炉,加入两成陨铁。阿木,你带人制作可调节风门,我们要让炉温在三个时辰内,从九百度缓降至三百,每降五十度保持半柱香。”
当第六日的晨钟敲响时,工坊内的空气仿佛都在震颤。赵姬守在熔炉前整整十二个时辰,通红的火光映得她脸色青白。“开炉!”随着她的指令,覆盖着厚厚草木灰的弩臂被缓缓拖出。墨离颤抖着将测弯仪架上弩臂,当指针稳稳停在刻度中央时,他突然跪倒在地:“天佑大秦!夫人,误差不到半毫!”
“快!安装弩机!”赵姬声音发颤。工匠们七手八脚组装部件,小嬴政踮着脚将箭矢依次放入弩匣。随着扳机扣动,十支箭如银龙出渊,破空声惊起校场方向的群鸦。“成功了!”阿木疯了般挥舞着铁锤,墨离老泪纵横地抱着赵姬的手臂:“此生能参与此等神兵锻造,墨家列祖列宗泉下有知,也当含笑!”
“阿母,这就是你说的惊喜嘛?”小嬴政拉着赵姬的问道。
“是啊,政儿。”赵姬温柔的摸着他的头道。
“阿母好厉害。”小嬴政扑进她怀中兴奋的说道。
玄钺则兴奋地围着众人打转,尾巴扫落案上堆积的图纸。那些画满修改痕迹的图纸上。
次日,赵姬带着诸葛连弩,与工匠们一同来到校场。
嬴稷早已在此等候,看到众人到来,眼神中带着期待与审视。
“大王,这便是诸葛连弩,可连发十箭,威力巨大,请大王过目!”赵姬大声说道。
工匠们熟练地安装箭矢,调整角度。随着扳机扣动,十支箭如闪电般射出,精准命中远处靶子。
嬴稷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好!好!好!此等神兵,楼烦必败!赵姬,你果然没让本王失望!”
赵姬福身行礼:“谢大王夸奖!这都是墨家工匠们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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