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村的漆艺坊刚揭开漆桶,星痕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腐臭味。
本该如琥珀般透亮的大漆,在木桶里翻涌着黑色泡沫,父亲新髹的描金漆盒渗出腥臭黏液,盒面上的牡丹纹扭曲成骷髅图案,就连漆刷上的创阁星纹都被腐蚀得坑坑洼洼。
“漆坏了!” 父亲握着漆刷的手不住颤抖,刷毛刚触到木胎就 “嘶啦” 断裂,“这桶生漆采自百年漆树,经过‘三滤三晒’,本该‘如胶似漆’,现在比毒水还凶。你爷爷说过,好漆要‘三看三闻’—— 看色泽、看黏稠度、看挂漆度;闻生漆的清苦、闻熟漆的醇厚、闻漆器的暗香。” 他用竹签挑起漆液,黑色黏液竟顺着竹签爬上手臂,“现在连漆树都在流黑血!”
星痕弯腰捡起断裂的漆刷,发现刷毛根部凝结着黑色晶体。
星石在腰间烫得他几乎站不稳,灵视中漆艺巷的景象令人窒息:老漆匠们瘫坐在斑驳的漆案前,手中的漆刀自动刻满骷髅纹路;“万漆之祖” 漆碑被黑色漆链缠绕,碑面上 “采漆、制漆、髹漆、绘漆” 的四步漆艺法正在剥落,祖师爷手持漆刷的浮雕眼睛里渗出黑色漆浆。
“漆艺巷的流光漆在悲鸣!” 星痕扯下星石,石面麦浪纹间渗出漆滴状粉末,每粒都在地上形成微型漆艺坊。诡异的是,这些小作坊里的 “漆匠” 全是漆黑的人形轮廓,它们机械地挥舞漆刷,刷出的漆痕瞬间化作黑色藤蔓,“雷耀!把算盘改造成漆质检测仪,按‘三看三闻’的古法来!这次邪祟连漆艺的门道都要吞了!”
胖子雷耀正蹲在漆渣堆里偷吃漆盘烤的桂花糕,算珠上粘着的糖霜瞬间变成漆块:“我的老天爷!这糕咋跟嚼沥青似的?” 他慌忙把变形的算珠塞进乾坤袋,算珠缝里卡着半块焦黑的漆疙瘩,“算过了!西南方向的漆艺巷,漆神爷像的胡子都掉漆了,所有漆器都在渗毒汁,‘髹漆七十二道’的绝活眼看保不住了!”
司徒雪的火凤凰突然从漆架上俯冲而下,尾羽化作漆刀形态,却被漆器表面的黑色黏液死死黏住:“火凤凰说漆艺巷的匠星被黑漆困住了,琴弦上全是碎漆皮……” 她红着脸递过绣着漆纹的帕子,“你爹让我盯着点,别被漆咬了 —— 上次在裁缝巷,你被布怪缠住的样子真吓人。”
四人在漆艺坊门口会合时,唐小棠正用火麒麟的爪子拍打开裂的漆屏风。
那屏风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漆面凸起形成狰狞的鬼脸,张开血盆大口喷出黑色漆雾:“灵兽阁的漆甲虫集体撞漆树了!火麒麟说它们梦见漆液里钻出漆蛇,正在吞噬‘描金十二式’的记忆!” 她突然指着星痕腰间,“星石在冒漆浆!” 只见星石表面浮出一层漆黑的膜,上面的骷髅图案正挥舞着燃烧的漆刷。
星痕将星石按在漆案边缘,石面浮现《星渊秘典》残页:“漆艺之魂,聚漆树之灵,承髹绘之心。” 他望向漆艺巷深处,“万漆之祖” 漆碑被九根黑色漆链捆在漆泉眼上,碑面浮雕正在被腐蚀,周围的漆桶堆积成巨大的黑色骷髅。
“取镇坊之宝!” 星痕冲向神龛,取出那把犀角漆刀。
刀柄上的云雷纹是曾祖母用千年漆树芯雕刻而成,刀刃还留着太奶奶绘制《百鸟朝凤》漆画时的痕迹,此刻那些痕迹正闪烁着微弱的金光,“当年太奶奶用这把刀,在瘟疫横行时漆出避瘟神匣,每一划都能驱散邪祟。”
漆艺巷内,青石板上铺满扭曲的漆器残片,这些残片自动组合成巨大的漆怪。
家家户户门口的漆灯笼都裂成碎片,碎片在空中旋转,组成一个散发着邪恶气息的漆阵。
老漆匠周爷爷坐在门槛上,手中的漆刀断成两截,“漆彩斑斓,匠心永驻” 的刻字早已模糊不清:“从月初漆神爷像流黑泪开始,我们就再没漆出过一件好器物,‘三漆三磨’的老规矩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星痕抚摸着冰凉的漆案,指尖触到残缺的星纹。星石投射出幻象:百年前的漆艺巷,祖师爷站在漆泉边,将全身精血注入漆树,第一件流光漆器诞生时,漆液自动绘出龙凤呈祥,漆艺坊里的漆器都散发出七彩光芒。学徒们的漆刀上都系着漆纹护符,这些护符能驱邪避毒,守护漆艺。
“是血影教的蚀漆咒!” 司徒雪的火凤凰发出凄厉的鸣叫,“他们在漆脉中种下混沌锈,妄图抹去‘选漆看三色、髹漆听三音’的古法!三色是指生漆的朱红、熟漆的栗褐、退光漆的乌亮;三音则是漆刷蘸漆声要清脆、髹漆行笔声要流畅、漆干龟裂声要均匀!”
唐小棠的火麒麟突然甩尾砸向地面,爪子下的漆板瞬间变成骷髅形状的漆盒,而且这骷髅漆盒周围环绕着黑色的漆雾漩涡:“火麒麟说再晚一步,‘漆绘三十六技’就要彻底失传了!什么‘堆漆’‘填漆’‘螺钿’,全都会被邪祟吞掉!这些邪祟还能操控漆雾,把我们的攻击变成毒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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