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村的竹编坊刚削好第一根青篾,星痕就被星石烫得松开了竹胎。湿润的篾条在掌心突然扭曲成蛇形,父亲新编的龙凤呈祥竹篮正在渗出血色,本该流畅的纹路爬满骷髅状黑纹,连竹胎边缘的创阁星纹都在崩解。
“又裂篾了。” 父亲握着竹刀的手悬在半空,刀刃上粘着的竹纤维诡异地蜷缩成团,“这捆苦竹在山泉里泡了七日七夜,破篾时本该如切豆腐,现在却像锯铁。” 他指尖划过竹篮,篾条下竟透出逆星图的暗纹,“你爷爷说过,好竹要‘三看三晾’。‘三看’就是看节疤,节疤均匀的竹子韧性好;听声音,敲击时声音清脆的竹子质地紧实;摸竹皮,表皮润泽的竹子年份足。‘三晾’也有讲究,晨露未干时晾,能留住竹子的水汽;正午时分晾,要避免暴晒过度;等到晚风吹起再晾一次,让竹子慢慢适应外界湿度。现在连竹笋都在流黑汁,怕是‘三看三晾’的古法也被邪祟侵蚀了。”
星痕捡起落地的竹刀,发现刀刃嵌着针状黑色晶体。星石在腰间剧烈震动,灵视中浮现出竹编巷的惨状:老竹匠们抱着开裂的竹器痛哭,手中的竹刀自动在竹胎刻骷髅,连竹编巷的地标 “万竹之祖” 竹碑都在剥落,竹篾顺着碑面的编织图流淌,却凝成黑色锈迹。
“竹编巷的竹魂在哀嚎!” 星痕扯下星石,石面麦浪纹间渗出竹屑状粉末,每粒都在地面砸出微型竹编坊,“雷耀!把算盘改造成竹材分拣机,按爷爷传的‘看色、听声、辨节’三法!看色要辨明竹子的青黄白三色,青色代表鲜嫩,黄色质地适中,白色则过于老硬;听声要听出竹子内部是否中空或有蛀虫;辨节得瞧准竹节间距是否规整,这些可都是选竹的关键!”
胖子雷耀正蹲在竹屑堆里偷吃竹筒饭,算珠上沾着的米粒突然变成竹渣:“哎哎哎!我的蜂蜜竹筒饭咋成了木屑味?” 他慌忙把变形的算珠塞进乾坤袋,算珠缝里卡着半片焦黑的竹片,“算过了!西北方向的竹编巷,连竹神爷像都在掉篾,所有竹胎都在吞竹刀!老辈人传的‘三编三烤’也没了踪影,先粗编定形,再细编修饰,最后精编收口,每编完一次还得用文火慢烤,让竹篾更紧实,现在全乱套了!”
司徒雪的火凤凰突然从竹架顶俯冲而下,尾羽化作竹刀形态:“火凤凰说竹编巷的匠星被黑竹缠住了,琴弦上全是断篾头......” 她红着耳尖递过绣着竹纹的手帕,角落绣着极小的竹篮图案,“你爹让我盯着别让竹刺扎了手。”
四人在竹编坊门口会合时,唐小棠正用火麒麟的爪子拍打开裂的竹胎:“灵兽阁的竹鼠们集体撞竹山,火麒麟说它们梦见竹编机里盘着竹蛇,正吞吃编织人的记忆!” 她突然指着星痕腰间,“你的星石在冒竹渣!” 只见星石表面浮出薄如蝉翼的竹膜,每道膜上都印着扭曲的骷髅。
星痕将星石按在竹胎边缘,石面浮现《星渊秘典》残页:“编织之魂藏于竹脉,邪祟噬之如蛀。” 他望向竹编巷深处,“万竹之祖” 竹碑被九道竹链捆在灵脉上,碑面雕刻的 “选竹、破篾、编织、上漆” 四步法正在剥落,祖师爷手持竹刀的浮雕眼睛里渗出黑浆。
“带镇坊之宝。” 星痕从神龛取下那把牛角竹刀,刀柄上的竹叶纹是曾祖父用经血浸染的,刀刃还留着几代人破篾的包浆,“当年太爷爷用这把刀编出进贡皇宫的九龙献瑞竹屏,邪祟闻着竹香就得退散。那竹屏的编织可是一绝,光是破篾就要把竹子分成十几层,最细的篾丝比头发丝还细,再用‘人字编’‘梅花编’这些复杂的技法,编出龙鳞凤羽的纹路。”
竹编巷的青石板上铺满碎竹片,家家户户的竹旗裂成条状,风过处传来竹子腐烂的酸臭味。老竹匠李师傅坐在门槛上,手里攥着半把崩口的竹刀,指节摩擦着刀柄的残纹:“打从月初竹神爷像流黑泪,俺们就再没编出不断的篾,连‘破篾要顺竹纹,编织要随竹性’的口诀都记不全了。以前破篾,得顺着竹子生长的纹路,一刀下去,篾片又薄又匀;编织时,要根据竹篾的软硬度调整手法,软篾适合编细腻的花样,硬篾就用来做骨架,现在全乱套了......”
星痕摸着冰凉的竹胎,指尖触到熟悉的星纹残片。星石投射出幻象:百年前的竹编巷,祖师爷将血滴在苦竹上,第一面九龙献瑞竹屏自动浮现星界符文,学徒们衣襟上别着经血染红的竹刀,刀刃上还凝着未干的血珠。那时的竹编,讲究 “一破为二,二破为四”,把竹子层层分解,再用 “绞丝编”“插丝编” 等技法,让竹篾在手中化作精美的图案。
“是血影教的蚀竹咒!” 司徒雪的火凤凰突然发出竹子断裂般的啼叫,尾羽扫过竹胎裂缝,竟被黑色竹篾黏住无法挣脱,“他们在竹脉里埋了混沌锈,要把‘选竹看三色、破篾听三音’的古法从匠人脑子里挖走!选竹的三色刚才说过,破篾的三音也大有学问,刀刃切入竹子时,声音清脆表示竹子干燥适度;声音沉闷可能竹子内部潮湿;要是发出‘咔咔’声,多半是竹子有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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