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的目光从画上收回,他转过身,负手立于窗前,遥望东方。
“蝗灾……”吕不韦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言的烦躁,
“天时于我,魏国之灾,正是我大秦东出之良机。”
按照大秦奉行百年的耕战之法,此乃不容错失的霸业之机。魏国国力因天灾而损,民心惶惶,函谷关外河东郡旁的河内之地,仿佛已是囊中之物。
然而,一封封以“义纸”为载体的急报,正源源不断地从白渠工地送抵案头,与之相悖。
“报相邦,郑工上书,白渠工地已收容魏境流民逾三千户,粮秣告急,然民心归附。”
“报相邦,李斯所倡‘以工代赈’之法颇见成效,魏民多感秦恩,言我大秦有王者之风。”
“报相邦,‘义纸’传抄六国,天下商旅皆言,秦行王道,有别于昔日虎狼之名。”
每一封文书,都像一道无形的桎梏,束缚着吕不韦那颗为大秦开疆拓土而跳动的雄心。
是他,亲手将李斯与其《义兵篇》推上朝堂,使其论述成为秦国新的国策方向。也是他,力主推行“义纸”,将大秦“伐罪救民”的新声名传遍天下。可如今,他亲手立起的这面“义”之大旗,竟让他作茧自缚,进退维谷。
伐,还是不伐?
若趁人之危,挥师伐魏,则伪善之名必加于秦身,天下非议蜂起,此前苦心营造的“义”之名将毁于一旦。李斯的煌煌之论,将沦为笑柄;而他吕不韦,亦难逃“名为相邦,实为巨贾,言行不一”的攻讦。
若不伐,则坐视良机流逝,待魏国喘息恢复,他这个相邦,将如何向秦王交待?又如何向朝中那些渴望军功、枕戈待旦的宿将们交待?
“义……好一个‘义’字!”吕不韦烦躁地一拳砸在案几上,
“投鼠忌器!这‘义’字,竟成了我大秦的‘器’,而那魏国,反倒成了‘鼠’!”
“相邦息怒。”
一个清朗沉静的声音从旁传来。甘罗一直静立侍奉,此刻才上前一步,从容一揖:“相邦,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因李斯之论而起,症结亦在其论中。何不召他前来,听听他有何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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