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耗半日游遍天堂诸岛,遂振衣返于银河厦。入门见元心殷勤趋庖厨,然仅奉一碗清面汤出。
元心曰:"午间与安吉丽饱食,腹中窒滞,容吾洁身更衣。"待其出浴,余已食尽。虽未交一言,然自谓非冥顽之人!
余谓:"今日起,汝可宿于东厢。"启扉视之,室宇明净,仅陈一榻一几。
余素居三室,余二常闭不启,唯待洒扫时开启。余居所素简,自夏娃居此,满室堆陈其购得之奇珍异宝。环视所居,檐壁悬画、案头陈列卡通手办,皆其心之所好。更蓄巨器如懒人沙发、吊床、夹娃娃机于中庭,庖厨间则列濯巾机、扫地机、吸尘器、空气净化器等物。此皆其好尚使然,若弗裁抑,彼将鬻尽血族奇珍异宝,满屋充塞若山海。
吾与彼共寝之静室,衣橱洞开,所藏襦裙累牍如山,皆不肯弃。又有专柜贮首饰,珠翠琳琅,计数逾百。
客厅无书橱,尽以玻柜陈列手工艺品,后更叠至一柜之书。岂止乎此?彼复购木石工具,或制鸟笼,或作犬舍。
阳台广逾寻丈,盆栽七十余株,花卉纷纭,俨然芳会展。
四壁皆悬画轴,余忍无可忍,命其移至空室。启扉视之,竟作丹青窟穴,无墙不绘,无顶不裱,兼有摄影珍品。画阁幽斋,竟无一墙完璧——彼擅易穹顶为璇玑仪,开阖流光如星汉错落。
余尝自谓检束綦严,然每赴丹室,彼辄潜行市肆。因其动辄遁形,竟无从觉察。
及睹此画室,始知非空庐也——陈长案若匠作之台,列镊、钳、锥、砺石等物,俨然木工祖师再世。更骇见锡器数柄,暗合《天工开物》"五金八石"之术。壁上悬揣、案头叠册,凡塑陶、淬脂、炼药丸诸艺,靡所不具。
阳台曲池畔,竟豢鸡豚于斯!余欲启帘观之,彼骤然阻遏。余强开帘牖,见落霞间徜徉者,竟有豕彘之属!
余诘曰:"何故私养牲畜于此?"
元心对曰:"妾身承蒙君恩,自当竭尽所能。"
余叱曰:"安可于檐下豢鸡鸭鹅猪?"
元心笑应:"池中岂止游鳞两尾?有草鱼十三尾!君每日食味,皆出此间!"
余益惊曰:"岂非购于一楼市肆?"
元心抚掌曰:"市贾安得此珍馐?此皆五谷饲育,非料秣所宜!"
余瞠目结舌,恍若堕云雾之窟。
余瞠目结舌,恍若堕云雾之窟。
余诘曰:"何故宅中悄无声息?阳台所置,究竟何物?"
元心巧辩:"岂有异端?此乃为妾身辟造之暖阁,兼设静音秘术与净气玄机。血族居所,当享此等便利。"
余怒极反笑:"吾岂不知机巧?然汝擅置机关傀儡,岂非违我禁令?"
元心搪塞:"此等铁偶断网绝联,仅能单机运转,绝不窥伺君之私密。"
余益愤:"汝何擅改器物?吾竟毫不知情!"
元心狡黠:"丹室诸君常授妾机关术,妾不过移术入宅耳!"
余质问:"阳台牲畜何来?吾曾严禁外人入室!"
元心支吾:"皆楼下商贾所赠,并未劳烦外人。"
余追问:"偌大桌案,如何搬运?"
元心答曰:"赖二铁偶之力,妾以遥控驱之,徐徐挪移。"
余喟叹:"真真匪夷所思!"
元心辩白:"妾居空宅苦闷,君又不许外出。"
余决然:"即刻清空此间!"
元心哀求:"且慢!此禽皆与商贾立约,养至肥硕当分肉与之。"
余讥讽:"莫非与市井肥婆攀亲?"
元心嗔怒:"何谓肥婆?彼乃有名之商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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