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间客栈甚狭,似非为远客设。询其价,楼上仅二室,每室一夜三百钱。屋凡三层,下有庭院,临河处遍铺卵石,颇具雅致。
客栈庭院分三部:其一设茶案,壁间满悬主人与血族显贵合影,殆藉此为护身符也。其二为小膳堂,仅容一案,设壁炉,有窗牖而未装,几案窗台皆列陶玩,皆明码标价。小二云此物皆自鬼市购得,原价数钱,至此辄售百余。
其三设秋千两套,中置食案。适有客坐其上,啜茗剥果,悠然自得。嗑瓜子声与笑语相和,俨然一幅市井闲适图。
河道左右无车马之迹,唯徒步可行。此间禁车马者,盖防血族子民入内,欲入者皆须徒行。其域上空有守护焉。仰观见十数白天使凌空往返,想是重金雇之护此街也。岂料东土流民于此惴惴然度日,皆因彼辈皆逃犯耳。若归东土,恐即被逮下狱,终其天年不得见天日矣。唯受永锢之刑者,方遁迹于此。未尝想彼等竟亦能安常处顺于此间!
元心问曰:"元凯,今夕可宿于此乎?"
吾答曰:"不必。方观客栈皆不中规,过于简率!且归家宿,汝若欲游,明晨蚤起即至。"
元心复曰:"明日,明日晨起后岂复思来此乎?"
吾曰:"明当诣丹室(实验室)一行。"
元心诘曰:"何故?"
吾对曰:"尚有余事待理。"
元心依依,随我登车。启飞航模式,二刻即抵银河大厦。适逢暮色,凭轩远眺,忽见烟花炸裂长空。飞舟点点,缀光漫舞,与烟火相映成趣。
元心闻声,遽转身跪坐沙发,肘倚靠背。是处正对轩窗,观景绝佳。余睹其身形,较昔丰腴,桃臀微微撅起,盖居银河大厦以来,日自庖厨,饮食有度,不复实验室之汉堡炸鸡也。
余徐步近前,双手分置其侧,若环抱状。伊人凝眸烟火,未觉余目中之炽热。忆昔贫鬼巷中,不知是情窦初开而遇伊人,抑或遇伊人而情窦初开。夫妻之道,终如烟火,虽绚烂一时,而温馨永驻。
余曰:"此烟花甚艳乎?血族放之,犹女娲氏纵洪水,未尝计其价也。"
元心答曰:"然,极美矣!昔观烟花,需竭力以俟时,正如血族此间候雪之难。"
余诘:"昔?汝何来此多旧事?"
元心曰:"吾言乃记忆库中之元心记忆!汝常嫌吾如机关木讷,今若真似人,汝又疑吾,汝岂有疵乎?无论吾为何物,皆汝亲手所塑!"
余曰:"吾岂教汝牙尖嘴利?"
元心反诘:"即如此,又奈之何?"
余乃俯身贴近其耳畔,胸臆抵其脊背。无论其为机关灵偶抑或血肉之躯,在吾目中始终是昔年元心,吾之妻也。
余曰:"当施惩戒矣。"
窗外烟花交缠,红蓝相逐。赤焰迸裂之际,青芒骤若澍雨倾盆而下。市井喧呼之声可闻,然外间岂知元心娇喘于内室?吾乃火树,伊人作银花合。
夫妻之爱,若上元夜放烟火。初时但见一点星火,冉冉升空,此少时情窦初开也。犹如新月初上,羞云半掩,两心相许而未敢轻动。继而引线渐燃,火花闪烁,若即若离,此试探之意也。
忽而砰然炸响,流光溢彩,此两情相悦也。初绽若牡丹吐蕊,层层叠叠,光华四射;次绽似金菊怒放,瓣瓣分明,绚烂夺目。其间或如银蛇狂舞,蜿蜒盘旋;或若流星雨落,点点璀璨。此欢爱之百态也,或疾或徐,或密或疏,皆随心动。
中段最盛时,万花齐放,火树银花,交相辉映。或如孔雀开屏,华美绝伦;或似飞瀑流泉,奔泻千里。此时两心交融,浑然一体,不知天地为何物。
渐而高潮迭起,若群星陨落,银河倾泻。或如蛟龙出海,气势磅礴;或似凤舞九天,仪态万方。此时情至浓处,物我两忘,但觉身在云端,飘飘欲仙。
终而余烬飘散,唯留温馨氤氲,此情意绵长也。如晚霞渐隐,暮霭沉沉;似晨露初凝,清光熹微。两心相偎,细语呢喃,回味方才盛景,不觉东方之既白。
昔人云"春宵一刻值千金",正谓此也。然烟花易冷,情爱长存。纵使繁华落尽,犹有余温在心,此夫妻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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