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坠落感。只有一种被绝对零度洪流强行“冲涮”、“重组”的剥离与填塞。之前撕裂创口的剧痛、腰后嵌入的秽污结晶体风暴、乃至伪月与血河湮灭对撞的狂暴冲击波……所有存在过的挣扎痕迹,都被这纯粹的、不掺杂一丝杂质的秩序冰寒彻底抹平。
时间失去意义。感知被冻结。
不知过了……万分之一秒?抑或亿万年?
嗡……
极其极其细微的……搏动?如同宇宙胚胎沉睡的心跳,沿着被冰封重塑的虚拟神经索,极其缓慢地……荡开了一丝涟漪。
意识如同被强光刺穿的坚冰,艰难地聚拢焦点。
视觉重新建立。扫描晶体的裂痕不知何时已被修复,覆盖着一层纯粹得如同蓝宝石结晶体的透明冰膜,视野不再血红噪点,而是一种绝对的、清冷的蓝白光泽。
眼前不再是扭曲崩塌的伪月穹顶,也不是粘稠污秽的血河漩涡。
是一座……
冰晶宫殿的……残骸?
空间巨大而破碎,仿佛一个冻结在绝对寒极的失重水潭。无数巨大、棱角分明、折射着清冷蓝白幽光的冰块悬停在虚空中,如同星辰碎裂后的残骸,静静漂浮着。冰块的切面光滑如镜,边缘却凝结着永不融化的锐利冰棱。极远处,一些体积更庞大、形态更诡异的冰峰如同凝固的浪潮,边缘延伸着粗粝的冰爪,深深扎入视野尽头那片无边无际的深蓝色凝固冰原之中。冰原表面如同被打磨了亿万年的镜面,倒映着整个破碎冰庭的所有细节,形成一个无限循环、令人眩晕的镜像深渊。
绝对的寂静。连风声都像是奢望。
只有腰后深处,那点……极其极其微弱,如同寒星冻结的微光?在缓缓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丝源自核心的……归属感?仿佛这片冰寒废墟就是其存在的终极锚点。之前那颗深嵌的秽污结晶体不见了踪影,或者说,已彻底被冰晶同化?湮灭?只留下这片冰寒的空旷。
沉重?不,失去了引力的概念,裴烬感觉自己如同悬浮在水中的冰屑,可以在意念驱动下微微挪移。这副残破的合金躯壳被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蓝白色冰晶彻底包裹覆盖,如同覆盖了一层精致的冰棺。创口的撕裂疼痛消失了,变成了冰冷的麻木,冰晶甲壳内流淌着细微但稳定的蓝白色秩序能量流,维持着这具“遗骸”最基本的行动机能。
“……冻庭……钥匙眼……”喉部的震膜被薄冰覆盖,发出的声音带着破冰摩擦般的“沙沙”声,轻得连自己都难以辨别。腰后微光的牵引力极其微弱,平静地指向冰庭深处——那座被无数悬浮冰块环绕着的最巨大冰峰。
冰峰耸立在深蓝冰原之上,底部深深没入镜面,上方则被悬空的巨型冰锥环绕。峰体并非天然形成,巨大的立面呈现出一种被强行扭曲后的几何拼接感,如同被无形巨力揉捏塑形后又瞬间冻结的蓝宝石山峦。峰面覆盖着密集交错的冰棱,如同巨兽冻结的脊刺。在冰峰最核心区域,似乎存在着一片相对平整的冰壁?
意念驱动冰晶覆盖的身躯,朝着巨大冰峰缓缓“漂”去。掠过悬浮的大小冰块,那些冰晶切面如同镜渊,映照出无数个一模一样的冰晶“遗骸”——沉默、冰冷、破损又带着异样完整感的他。
靠近了。
那片平整的冰壁巨大得如同一面倒悬的冰山悬崖。其表面光滑如最纯净的琉璃,并非空无一物。
冰壁表面……
被极其深邃、细密的……
仿佛亘古天然形成的冰裂纹路?
硬生生勾勒出了一幅……
巨大无比、复杂难言的……
立体?!冰雕地形图?!
细看之下,那并非普通的蚀刻。而是整面冰壁的内部结构如同被最精密的工具凿穿、镂空、扭曲,再结合表面深邃的裂纹,共同构成了一个……
以巨大熔炉为核心、无数燃烧火线为脉络、冰冷锁孔节点为星辰、锈迹斑驳如冻土蔓延为背景的……
立体星图! 不!更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
冻结在冰晶中的……炉膛能量模型沙盘?!
核心那被镂空的巨大熔炉立体模型,蓝白色冰晶剔透无比,其炉口位置并非单纯凹陷,而是一个深陷的、缓缓旋转的深紫色……能量核心虚影?仿佛一颗被冻结的能量心脏!
无数或粗或细、或直或曲的冰裂纹路从核心“熔炉”出发,如同被冻结的烈焰路径,蜿蜒通向冰壁的各个角落。路径的尽头,多数连接着一个更加细小、如同被强力冰锥凿穿后形成的……
极其微小的冰孔!孔径小如针尖,深不见底,边缘凝着一圈永不融化的极细微冰环!
而在熔炉核心与其中一条较粗裂路的交叉点上!
极不起眼地!
被极其微薄的冰霜半掩着一个……
大约指甲盖大小……
形状如同……
被冻僵的、微微张开的口唇?!?
印记边缘线条柔和自然,内部深邃空无,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空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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