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头顶那粘附的灰暗枯黄之物似乎遭遇了空间本身的排斥,边缘极其细微地扭曲了一下,那股无形的探针如遭雷亟,瞬间向后收缩、溃散。枯黄的微弱光晕紊乱了一瞬,随即再次稳定,但那份“锁定”的意图似乎暂缓了。一丝隐晦至极的、如同老旧继电器在强大电流冲击下发出的“困惑”与“延迟”感,短暂地出现在裴烬接收到的、混乱无序的信息流里。
危险!必须……清除!或……压制!
身体的本能反应快于意识(或者说,此刻支配身体的,本就是更深层的生存单元)。
裴烬没有任何犹豫,沉重迟滞的左臂猛地抬起!包裹着平滑弧面“盾”的末端指向下方那片发出高频电子“哀嚎”的地面——那里,半截嵌入焦土和混凝土碎片中的、锈迹斑斑的沉重钢筋暴露着冰冷锐利的断口!
轰!
沉重无比的左臂残端裹挟着身躯前倾的力量,如同重锤,精准无比地、暴烈无匹地砸落!
不是砸向枯黄之物!是砸向那块被高频死亡信号污染的焦土地面!确切地说,是砸向那半截坚硬的、锈蚀的、作为良好导体的钢筋断茬!
钝器砸中钢筋的声音并未传出多远,但那作用点,却如同一个被瞬间引爆的能量节点!
一股无形的、极其强烈的电磁脉冲,如同沉眠地底的巨兽因剧痛而发出最后的痉挛怒吼,以那块被砸中的钢筋断口为中心,狂暴地爆发出来!这脉冲并非指向性武器,而是裴烬这异常躯体(或许是骨骼结构?或许是那虬结的缆纹?)通过物理强力冲击特定导体材料时,强行引导出的混乱物理现象!
嗡————砰!滋啦!
狂暴紊乱的电磁乱流如同扭曲的无形漩涡,瞬间冲向上方!霓虹无法触及的楼板边缘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搅动!
那粘附其上的枯黄色小点,如同暴露在强风暴中的微弱烛火,脆弱的平衡瞬间被打破!其形态在混乱的电磁风暴中根本无法稳定维持!一种非视觉的、物质层面被强力分解(或者说“吹散”)的微弱信息流传递到裴烬感知中——它溃散了!并非毁灭,更像是不堪重荷后暂时性的物质结构崩溃与能量逸散,留下一缕如同电路板烧焦后散出的、铁锈般干枯稀薄的气息,迅速被废墟冰冷的空气稀释、湮灭。
头顶那微弱的枯黄光晕彻底消失。
寂静再次统治。只有钢筋弯曲变形后残留的、如同叹息的微弱金属颤音在回荡。
裴烬保持着左臂击打地面的姿势,沉重地喘息着(虽然可能并无相应的生理机制,但意识层面模拟出的那种“耗尽能量”的沉重感)。胸腔深处,那种强行爆发后带来的冰冷疲惫感弥漫开来,如同整条右臂和连接躯体的结构都变成了灌满粗砂的铁筒,每一次细微动作都滞涩无比。那封堵在腰后裂缝处的锈蚀“胶质”,似乎受到波及,传来一阵细微尖锐的、仿佛被冰刀刮擦过的冰冷刺痛。
“发现活体目标异常能量波动!定位编号……区域……频谱紊乱度极高!疑似强干扰源触发!请求……”
某个方向,距离颇远但穿透力极强的机械警报声骤然响起!随即被更远处楼宇之间隐约的回声和交通噪音削弱、掩埋。霓虹的光河在更远处喧嚣流淌。
裴烬缓缓收回左臂,覆盖残端的平滑弧面边缘,在昏暗光线里反射着一点微不可察的冷光。他不再停留,拖着更为沉重的步伐,一步一踏,碾过脚下的碎石与尘埃,走向废墟深处另一个方向——那里,被更大的混凝土巨块拱卫着,露出半个被掀开的、幽暗的地下设施入口轮廓。入口上方,一面早已残破、字迹剥落殆尽的金属牌匾斜挂着,隐约能辨认出几个模糊的方形轮廓:“XX 便……超市”。
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混凝土通道的阴影中。
几秒钟后,一只小巧的、六足步进式结构、外壳喷着黯淡城市维护标志的爬行机器装置,悄无声息地从一处断墙裂缝滑出。它顶部的复眼结构闪烁着冷静的红光,扫描着裴烬刚才击打的地面以及上方悬挂的楼板边缘区域。光滑的外壳显示屏上,紊乱的电磁残留数据如同疯狂的雪点般跳动。几秒钟后,雪点平复,化为一行单调的白色诊断信息:[局部强电磁扰动][残留源:不明金属断裂冲击导致][辐射衰减迅速][风险等级:低][无需后续干预]。
爬行装置无声地缩回裂缝,消失在霓虹未及的阴影角落。废墟依旧沉默,仿佛刚才的爆鸣与溃散,只是一场无人见证的、钢铁与锈蚀的短暂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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