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动性?为零。
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污血茧内那维持着他(或者说是这具器皿)存在的冰冷规则核心,缓缓梳理、转化、沉淀掉吞噬自猩红巨臂最后精华的那股炽热混乱的铅汞流。等待这股能量在这混沌的‘胎衣’中冷却、驯服、流向它该去的地方。
等待胸腔深处,那块被枯火蚀炎灼烧又经无数规则符文嵌合、修补的区域,在那冰封的核心深处,孕育出第一缕真正属于“裴烬”的意识火花。那不再是碎片,而是熔炼后残渣的重燃。
……
茧内的时光流逝,被感知拉得如同流淌的蜜糖,粘稠而缓慢。
放弃了驱动‘手臂’的尝试,裴烬的感知彻底沉入这具新生的容器本身。他“看”着——或者说,感受着——来自污血茧源源不断输送过来的、冰冷的、富含死寂源质的粘稠能量,丝丝缕缕地渗入这‘器皿’的每一个角落。能量流淌过宛如钢筋骨架的黑色“骨筋”,让它们在冰冷的沉重中保持一种奇异的韧性与连接;能量抚过覆盖其表的惨白胎膜,让它微微起伏,如同正在缓慢适应形态的皮肤。那些活跃的黑色细丝在薄膜下轻轻蠕动,像新生的神经末梢在汲取养分。它们并不邪恶,仅仅是…无比陌生。一切都像是涓流在打磨河床底部的岩石,缓慢地塑造,加固,使其内部的结构变得更加致密稳定。
而在躯干的中心,胸腔深处,那片被符文加固、被枯火灼蚀过的区域。意识核心沉眠的冰层之下,那股“新生”的脉动感,并非来自心脏,更像某种深水探针发出的规律反馈信号……极其微弱,极其遥远,却无比真实地存在着。它在宣告着:“核心仍在,融合仍在,活性尚存。”
滴答…
一丝冰冷滑腻的触感,顺着器皿轮廓的某处不易察觉的缝隙,渗了进来。
这触感极为微弱,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感官的沉寂——一滴粘稠的液体,从外部茧壳渗漏,滴落在了容器肩胛部的平滑区域(曾经的左臂连接处)。
并非水流,更像是凝固的浆块带着冰凉的质感,贴附上去,带来短暂却清晰的重量变化。这微不足道的‘重量’,是茧壳在呼吸、修复、微调自身结构平衡的证明。与之前毁天灭地的坍塌吞噬相比,此刻的茧,平静得如同一只在深海缓缓扩张的软体生物,细微的代谢活动构成了环境的全部声响。
裴烬的意识随着那滴浆液的吸附停留了片刻,模拟着一种古老的认知方式,将那点冰凉与重量理解成一个清晰的“点”。这似乎短暂地定位了他在这粘稠黑暗中的坐标。感知顺着那滴浆液缓慢扩散,模糊地勾勒着肩胛的平滑弧度,感知着那覆盖其上的活性冰凉组织对这微乎其微压力的默默承受。
这种平静的感知持续着,直到一丝极其模糊、带着铁锈血腥味道的“气味”信息,混杂着更多的冰冷浆液,顺着同一道(或许是另一道)缝隙渗透而来。
这“气味”不再是象征,而是纯粹的感官信号——腐朽的金属、凝固的鲜血、冰冷水泥的粉尘——的集合。它们被粘稠的浆液包裹着,如同污血茧修复过程中从自身剥落的、或被外面世界渗透进来的信息尘埃。
感知开始模糊地勾勒这信息尘埃的来源方向——不是上方透光的茧顶,而是侧后方——大约就是那扇通向走廊、此刻被碎冰与扭曲金属废墟半掩着的太平间门口方向!
这“气味”,不是孤立的信号。它微弱地、持续性地传导进来,似乎随着空气的微流动摇。门外……不再是绝对的死寂?有东西在散逸?在移动?在腐烂?某种极其低微的声响伴随着气味的波动——像是什么沉重而缓慢的东西,在碎冰、烂肉和瓦砾的混合物上,极其轻微地拖曳摩擦…
这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异样”,如同一枚投入死水深潭的石子。刹那间,裴烬沉静感知中刚刚勾勒出的那个代表自身坐标的“点”,瞬间被拉远、延展!那“点”不再是容器上的一个小块区域,而是猛地扩展为自身整个巨大、沉重、狰狞的存在轮廓!一种本能的、近乎生物性的防御机制被瞬间激活——尽管这个“生物性”早已面目全非。
嗡!
在裴烬自己都未曾主动“命令”之前,连接在右肩位置的、那只沉寂如朽木的巨大骨臂,内部深处沉寂的、如同熔融黑金般的混杂能量流,骤然被这股强烈的、源自容器核心的“警戒”意念所引燃!
并非驱动手臂挥舞或攻击!那闸门依旧沉重如山!
而是那层覆盖在巨大虬结骨臂表面、由惨白胎膜和搏动暗红脉络构成的“薄膜”,猛地向内收缩、绷紧!它表面的那些细密黑色倒刺丝骤然根根竖立、绷直!如同受惊水母瞬间炸开的剧毒触手,密密麻麻,将整个骨臂的轮廓瞬间撑大了近乎一圈!无数倒刺丝尖端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漆黑寒芒!
一种尖锐的、无声的威慑感以骨臂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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