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
意识如同沉在万丈冰渊之底,被沉重的寒意反复挤压、撕扯。每一次试图挣扎上浮,都换来更深的窒息与剧痛。
“嗬…嗬…”
破风箱般的喘息声,艰难地撬开了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被一层细密的、不断凝结增厚的冰霜覆盖。冰冷的空气吸入口鼻,如同吞下了无数把细碎的冰刀,割得喉咙生疼。张阿牛艰难地转动眼球,透过睫毛上凝结的冰晶,勉强看清了四周。
一片死寂的白。
狂风卷着鹅毛大雪,在昏暗的天光下疯狂地打着旋儿,发出凄厉的呜咽。目光所及,尽是连绵起伏、被厚重积雪覆盖的山峦,如同无数头蛰伏的太古冰兽。枯死的、挂满冰棱的黑色树木稀疏地戳在雪地里,如同大地伸出的嶙峋骨爪。空气冰冷得仿佛能冻结灵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白雾,瞬间就在口鼻周围凝成冰渣。
北地雪原!而且是荒无人烟的绝地深处!
巨大的茫然与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淹没了张阿牛。他挣扎着想动,却感觉身体像被无数座冰山压住,沉重得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异常艰难。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尤其是脊椎深处,如同被一柄烧红的钝刀反复搅动、切割!那是骨符最后爆发、强行撕裂空间留下的创伤。
“咳咳……” 他猛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动全身伤口,暗红色的血沫混合着冰渣从嘴角溢出,落在身下冰冷的雪地上,瞬间凝结成暗红色的冰珠。
他强忍着剧痛,用尽残存的意志内视。
丹田依旧空空如也,如同被彻底掏空的破囊。经脉寸寸断裂,枯竭萎缩,如同旱季河床上的龟裂痕迹。曾经奔涌的混沌之力、星煞本源、冰煞烙印一切力量荡然无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虚弱与疼痛。
然而当他的意识沉入脊椎深处那枚本应彻底崩毁、化为尘埃的骨符竟依旧存在!
只是形态已彻底改变!
它不再呈现任何固定的色泽(暗金、幽黑、霜白、星蓝皆已褪去),而是通体呈现出一种混沌、模糊、仿佛万物初始、又似归于终结的灰蒙色泽!如同一块刚从混沌熔炉中取出、尚未定型的顽石胚胎。
符体之上,布满了比蛛网更加密集、更加深邃的恐怖裂痕,这些裂痕并非死寂,反而像一道道干涸的河床,正贪婪地渴望着什么。而在这些裂痕交织的最核心一点仅有米粒大小、却异常凝练、散发出微弱混沌灰芒的核心正极其极其艰难地搏动着!
每一次搏动,都如同垂死心脏的最后挣扎,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每一次搏动,都传递出深入灵魂的剧痛与一种源自本能的、近乎贪婪癫狂的吞噬渴望!
这枚全新的、混沌灰蒙的骨符没有名字,却散发着一种比之前任何形态都更加古老、更加本源、仿佛能吞噬万物、演化混沌的微弱气息!
它没有死!而是在那场神战余烬的滋养与韩立印记最后的守护下涅盘重生?!化作了一枚更加诡异、更加贪婪的混沌源符?!
这发现让张阿牛心头剧震!巨大的狂喜尚未升起,便被更深的忧虑与剧痛压了下去。骨符虽在,却如同一个无底洞,一个濒临破碎、急需能量填补的无底洞!它散发出的吞噬渴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在他的神魂之上!
“饿……冷……力量……”
一个模糊、混乱、充满原始贪婪的意念碎片,从骨符核心艰难地传递出来,直接烙印在阿牛的识海。
饿!需要力量!需要能量!否则它和他都将彻底崩溃!
就在这时!
“呜——!!!”
一股比之前更加凛冽、更加霸道的寒风,如同冰龙吐息,猛地从雪谷深处席卷而出!风中裹挟的,不再是单纯的雪花,而是无数细碎如砂、闪烁着幽蓝寒芒的冰煞晶粒!
这些冰煞晶粒,远比葬魂冰原外围的煞气更加精纯、更加暴烈!蕴含着冻结生机、湮灭魂魄的恐怖寒意!它们如同亿万饥饿的冰蛭,无视了阿牛褴褛的衣衫,疯狂地钻向他裸露在外的伤口,钻向他因虚弱而无法闭合的毛孔!
“嘶——!”
剧痛!如同亿万根淬了寒毒的钢针瞬间刺入骨髓!张阿牛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那狂暴的冰煞之力,顺着伤口与毛孔,疯狂涌入他枯竭的经脉,冲向丹田,更有一部分被脊椎深处那枚混沌源符散发出的贪婪吸力主动牵引而去!
“滋啦——!!!”
冰煞触及骨符裂痕的瞬间!一股仿佛强酸腐蚀朽木、又似寒冰冻结岩浆的恐怖剧痛轰然爆发!阿牛眼前一黑,几乎再次昏厥过去!那骨符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的枯木,发出无声的哀鸣,表面的裂痕似乎又被撕裂了一丝?!
然而!
伴随着这非人的剧痛……
骨符核心那点混沌灰芒在狂暴冰煞的持续“浇灌”下竟极其极其艰难地维持住了那一点微弱的搏动?!
并且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异常精纯凝练的冰煞本源之力,被骨符强行剥离、炼化,极其缓慢地反哺而出融入了他那被冰煞侵蚀、濒临坏死的伤口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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