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角落,污浊的恶臭混合着刺骨的冰寒,如同凝固的泥沼。阿牛蜷缩在霉烂的草屑上,背靠着冰冷刺骨的石墙,怀中死死抱着那柄通体暗沉、重如山岳的古朴剑鞘。
冰冷的鞘身紧贴着他半透明、覆盖着暗绿冰晶的胸膛,那股吞噬一切生机的纯粹死寂感,如同跗骨之蛆,疯狂侵蚀着他的血肉。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一丝丝、缓慢而不可抗拒地被这柄诡异的剑鞘抽走!皮肤下那原本就黯淡的墨绿色血管纹路,似乎更加清晰、更加……枯萎?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不断蔓延。
代价!
使用这柄剑鞘镇压剑胚的代价!它就像一头寄生在身上的饕餮,以宿主的生机为食!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缓慢凌迟的绝望感,让阿牛遍体生寒。他下意识地运转《青元剑诀》残篇,引导丹田处那枚在剑鞘威压下瑟瑟发抖、光华内敛的死寂剑胚,小心翼翼地汲取着从青白薄膜缝隙中渗透出的精纯寒气。
然而,效果微乎其微!剑鞘的吞噬之力太过霸道,新生的力量根本赶不上被抽走的速度!
就在他心神被这缓慢的消亡感逼到极限,几乎要绝望放弃时——
他抱着剑鞘的双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光滑的鞘身。
指尖掠过鞘口边缘。
那里,并非完全封闭的金属或木质,而是……一种极其细微、仿佛天然形成的……缝隙?或者说……接口?
阿牛心中猛地一动!一个极其荒谬、却又带着一丝病态希望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
剑鞘……鞘口……里面……是什么?
是空的?还是……蕴藏着什么?
巨大的好奇混合着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恐惧!他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用尽全部心神,集中意念,小心翼翼地……探向怀中那柄冰冷剑鞘的……鞘口深处!
心神沉入。
冰冷!纯粹到极致的冰冷!
死寂!湮灭一切的死寂!
他的意念仿佛瞬间坠入了一片无光的、永恒的、由绝对死寂构成的……寒冰深渊!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物质,只有无尽的、足以冻结灵魂本源的寒冷!他的意念在这片死寂的虚空中艰难地“下潜”,如同沉入墨玉的海洋,每深入一寸,都伴随着意识被冻结、被撕裂的剧痛!
不知“下潜”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万年。
就在他的意念即将被这片死寂彻底冻结、消散之时——
“噗通!”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如同水滴落入深潭的声响,在他的意念感知中……凭空响起!
紧接着!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浓郁、更加精纯、更加……契合他体内死寂剑胚的……本源寒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猛地从剑鞘鞘口深处那片死寂虚空的“底部”……弥漫而出!
这股寒气并非狂暴,反而带着一种沉凝、内敛、如同万载玄冰核心般的纯粹!它顺着阿牛探入的心神意念,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逆流而上,注入他的身体!
“嘶——!”
阿牛倒吸一口凉气!这股源自剑鞘内部的精纯寒气入体的瞬间,丹田深处那枚瑟瑟发抖的死寂剑胚,如同久旱逢甘霖,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幽绿光华!疯狂地吞噬、炼化着这股同源而更加高阶的力量!
更让阿牛心神剧震的是!
这股源自剑鞘内部的精纯寒气,在滋养剑胚的同时,竟……极其诡异地……抵消了部分剑鞘本身对他生命力的吞噬之力!
虽然只是微弱的抵消,如同杯水车薪,但那清晰可感的、被抽走生机的速度……确实减缓了一丝丝!
希望!
剑鞘内部……竟蕴藏着可以滋养剑胚、甚至能反哺自身、抵御剑鞘吞噬的……本源死寂力量?!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绝望!阿牛如同发现了新大陆,再也顾不上其他!他死死抱住冰冷的剑鞘,全部心神都沉入鞘口那片死寂的虚空,如同最贪婪的矿工,不顾意识被冻结的剧痛,疯狂地引导着那股精纯的本源寒气逆流而上,注入丹田,滋养剑胚!
剑胚在精纯寒气的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锋锐!墨绿色的光华更加深邃内敛,核心处那点青白坚韧之意也愈发明显!一股沛然的死寂力量感充盈着阿牛枯竭的身体,甚至让他暂时忘却了生命被缓慢吞噬的痛苦!
就在他心神沉浸在这意外发现的“宝藏”中,引导着剑鞘内部的本源寒气滋养剑胚、艰难抵御吞噬时——
他埋着破陶罐的墙角地面下,那个早已被他视为“废品”、深埋于冰冷泥土中的破陶罐……
罐底那道狰狞的、半指长的裂缝深处……
一点极其极其微弱、近乎不可察觉的……墨绿色幽芒……如同沉睡万古的萤火被惊醒……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
那幽芒微弱至极,混杂在泥土的黑暗中,本应毫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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