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黑烟袅袅。
方信羽失魂落魄地看着一具具焦黑的尸体从废墟之中被抬出来,一具具被浓烟窒息而死的尸体摆放在方信羽的面前,男女老幼,满身的灼烧痕迹。
“方帮主,大恩人,多谢方帮主的活命之恩呐!”
那些残存下来的百姓,拖着被火焰和高温灼伤的残躯,围在方信羽的身边,不停的跪拜感恩着。
看着一个又一个痛哭流涕,还在不断“感恩”自己的百姓们,一边是死无葬身之地的死尸,一边是感恩戴德的百姓,方信羽的脑子像是遭到了一记猛击,昏厥着身子一软。
张嶷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方信羽,关切的问道:“小恩公,你怎么了?”
方信羽两眼血丝密布,咬牙切齿的低吼着:“送我回家,送我回家!”
张嶷心中一凛,连忙应道:“小恩公,咱们这就回家!”
望着被张嶷扶着离开的方信羽,百姓们更是哭作一片,纷纷喊道:“方恩公,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我等还要报答方帮主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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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义堂后院,方信羽的房间。
方信羽两眼无神的躺在床上,直视着床上的帐顶。
房间之中,除了范增以外,再无他人。
看着床上躺着的方信羽意志消沉,范增微微叹着气。
“亚父,我忽然有些后悔了。”嘶哑的声音传来,方信羽低迷的说道。
范增看着窗外,眼神闪动,安慰道:“后悔,这是正常的。人的成长不就是一次次的后悔吗?羽儿,你会感觉后悔,说明你成长了!”
听着范增毒鸡汤式的安慰,方信羽苦笑出声,“可是,这成长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一些,那些人都是无辜的啊!”
范增回头看向方信羽,眼中尽是寒芒与狠厉,寒声道:“羽儿,后悔是一个人成长的基石,可若是因为后悔而无法超脱,难免会陷入无用的悲悯之中。”
“为了羽儿你将来的霸业,我们已经牺牲了这么多无辜的百姓,现在只有背负着这笔血债,奋力向上攀爬,才是对他们的牺牲最好的回馈。”
“今天,我们牺牲的只是那些跟我们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可是明日在战场之上,牺牲的就有可能是跟我们朝夕相处的战友,到那时,羽儿,你又要如何?”
“是在无尽的悔恨中消湎沉沦,还是以鲜血铸就霸者之路!”
方信羽眼中情绪不断地起伏着,越加粗重的呼吸声显露出他内心的纠结与挣扎。
良久,方信羽开口道:“亚父,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下,信义堂中之事,就暂且麻烦亚父操劳了。”
范增没有说话,只是悄然离开了方信羽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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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京城的正中央,皇城巍峨伫立。
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垂垂老矣的大梁帝国皇帝周承希眼含震怒,天子之威震慑朝臣。
“传旨,白莲邪教,意图谋反,罪不容诛,诏令全国各州府捕杀白莲教众,灭绝白莲教统!”
传令的缇骑才刚刚走出天京府,更加令人惊惧的消息,正从大梁各州府向着天京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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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境迁,转眼已是大火被扑灭的第三天。
方信羽早已振作,趁着南城监理衙门被捣毁,衙门无力掌控南城局势的机会,金钱帮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余三帮收入麾下。
若是此前,三帮还能凭借联盟之力,与金钱帮抗衡,如今被大火肆虐过的三帮,却再也无力与金钱帮对抗,在无相境尉迟恭的威逼之下,三帮很识趣的投靠了金钱帮。
三帮的归顺,还给了方信羽一个意外之喜,三帮中的大旗门,他们的建帮始祖竟然是从战场上退役下来的老兵,因此大旗门中传授的功法,基本都是军中的战法。
张嶷看过大旗门的帮众之后表示,这些人可堪大用,只要稍加训练,便是一支不错的军队。
方信羽很开心,因为这对于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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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殿中御史卢毓的府上。
御史卢毓正在书房之中,读书消暑,老仆钟伯却悄然走入书房。
“少爷,送给方信羽的请柬已经递交到他的手上了。”钟伯道。
卢毓目不转睛地盯着书籍,疑惑道:“方信羽是谁?”
旋即放下书本,恍然大悟道:“噢,原来是那位方恩公,少年英雄,还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吗?”
钟伯回道:“少爷,这个方信羽确实是个仁义的少年英豪,他出身南城的帮派,却有一颗侠义之心。对待兄弟,极重情义,金钱帮里的帮众对方信羽赞不绝口。”
“除此之外,在他的带领下,金钱帮对于南城的百姓、商户秋毫无犯,还时常为这些人主持公道,能够让那些奸诈的商人都对方信羽的信义十分佩服,可见其人是真有才能。”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还十分仁善,平日里便经常发放钱粮,救济百姓,南城大火时,还奋不顾身的救火,以致昏阙,被手下的人强行送回家里。如今整个南城都在感恩方信羽的救命之恩。”
“甚至连东城,近日也流传着金钱帮方信羽急公好义,四处奔走救人的事迹。”
卢毓笑道:“那就错不了,要不是方英雄,少爷我说不得也要命丧暴徒之手!”
卢毓忽而敛容道:“一人的品行可以伪装,可是能够做到方信羽这个份上,若不是真的心怀赤诚,又怎么能让如此多形形色色之人对他如此信服!此等良才美玉,岂能使他蒙尘于坊间?”
钟伯问道:“少爷是决定了吗?”
卢毓和煦的笑着:“自然,我卢家是书香门第,名声清贵,可也缺少雷霆手段,趁此良机,正好于乱中组建一支效忠我卢家的军队。方信羽的德行和名声,都不会让我卢家的清流名声受损,自然是一个值得收下的家将!”
钟伯道:“既然如此,那老奴这就回报老爷,言说此事。”
卢毓重新捧起书本,催促道:“去去去,快去吧!”
南城信义堂中,方信羽手里捏着卢府的请柬,有些无奈的叹息道:“幸好还有一个卢御史,否则这次东城之行,就可能颗粒无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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